三月初三。
长乐宫举行祭天大典,文武百官皆要正装出席。
卓锦书焚香洗浴后,穿着正式的袍服一步步走上祭天台。
在礼官引导下,高声道:“请!”
百官跪地,拜请诸神。
“奏!”
庄严肃穆,礼乐齐鸣。
“献!”
奉上三牲,祭献鬼神。
随着侍者陆续将祭品端上,卓问天更换好祭服,从左门进入祭天坛,至中层平台拜位。
礼官走到面前,要将手中三炷香递给他。
“陛下,请为天下苍生献祭。”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礼官手中的香不知为何忽然换成了闪着冷芒的匕首。
幸好卓问天尚未完全靠近,当即侧开身子躲过。
锋利的刀口在祭服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有反应快的人当即道:“有刺客!保护陛下!”
“陛下当心!”
其中一个黑影迅速冲向祭天台,待他一掌击飞了礼官,众人才看清那是慕容昭。
礼官口中喷出鲜血,重重跌落祭天台,好一阵才滚到底。
“大胆狂徒!是谁派你来的?说!”不等他支起身子,侍卫的长刀就押在了他的脖子上。
礼官身受重伤,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是提起最后一口气,大声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可惜贤王殿下大业未成身先死,今日我等便以死相搏,也要与尔等同归于尽!”
说罢,便听得远处一声巨响,随即哀嚎声遍地而起。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部分侍卫竟反转了刀刃,对同僚刀剑相向!
霎时间,祭天台变成一片血海。
他们曾经都是大内侍卫,有些人甚至已经在宫中呆了十余年,而现在,他们手下斩杀的都是昔日同僚的首级,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已经谋划了许久,根本不可能会如此。
“那些人是叛徒!是贤王的卧底!不要留情!杀!”混乱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众人才反应过来:贤王,这是要谋反。
对方大多都是死士,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怕死,他们要的是鱼死网破!
“该死!”卓问天低咒一声。
卓锦书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他身边。
“父皇无需担心,儿臣已经提前抽调了禁军守在祭天台外,相信很快就会进来,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做得好。可是,这些人……当真都是君离的人?”卓问天似乎还不太肯相信。
卓锦书点了点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只怕当真与皇兄脱不了干系。”
他或许已经谋划了几年,甚是数十年之久,只在等待合适的契机,可如今朝中局势骤变,他生死不明,这些他埋在宫中的棋子终于再也安分不下来,决定为自己的主子报仇。
“没想到君离明面上与世无争,背地里居然在干这种勾当!”
“他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依微臣看,恐怕他这些年体弱多病也是个假象,为的就是要蒙骗众人,让人对之放下戒心。”慕容昭站在他们身后,又为他们挡下一次偷袭。
片刻后,慕容盼雪带着禁军出现在祭天台,那些叛乱的侍卫死的死,残的残,瞬息的功夫,就已经将局面扭转。
禁军围在祭天台上,将卓问天等人团团护住。
为首的慕容盼雪走上来,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陛下受惊了。”
卓锦书见了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怎么是你?元蒙呢?”
“祭天台外还有一众乱党,元蒙公公已经带着一部分禁军前往镇压了。今日多亏了殿下英明,才避免了悲剧发生。”卓锦书向来自负,所以她都是捡最奉承的话说。
话落,果然见他眼中闪过几抹得意之色。
慕容盼雪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恭敬。
周围的禁军已经缓缓向他们靠拢,可他们却浑然未觉。
卓问天眼中感动,不由道:“今日多亏平阳王了。”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这本就应该是微臣应该做的。”他低下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赵钰也匆匆冲上了祭天台,也不管此刻周围人多嘴杂,当即道:“不好了陛下!虎符……虎符不见了!”
“什么?!”
“不仅如此,此刻墨京城东门外忽然出现了一支军队,个个刀剑在手,似乎……似乎是要攻城!”
“什么?可知道对方来头?”
“他们个个手持‘楼’字紫旗,应该是……楼家军无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楼家军!西北征战所向披靡的楼家军!
难怪贤王一定要娶楼家的大小姐,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暗通款曲,意图谋反!
“对方来了多少人?”
“据守门官兵来报,大概三万人左右。”
“该死!将楼震关给朕押出来!”卓问天面带怒意。
赵钰结巴了好久,才道:“陛、陛下,刚刚奴才已经让人去过刑部大牢,他已经逃跑了……”
“你说什么?!”
卓锦书心中也是一惊,当即问到:“那楼之薇呢?她在哪儿?”
“她……”
“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她也逃跑了吗?快说!”
赵钰眼神闪躲,半晌才道:“她……倒没有逃跑,只是……”
“只是什么?”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心慌,或许只有楼之薇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以后,他才能安心。
可赵钰似乎连这一点小小的奢望的不肯给他。
他结巴了半天,还是如实道:“刚刚混乱的时候她企图强闯出大牢,被甲统领的侍卫队遇了个正着,本想当场捉拿,无奈她极力反抗,最后……最后被万箭穿心而死。”
“你……你说什么?”卓锦书愣住。
当听说她被万箭穿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口也被穿了十万支箭,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她死了?
她怎么可能会死,那么顽强不肯服输的一个人,怎么……怎么就死了呢?
“……尸体在哪儿?”
见他不肯相信,赵钰只有让人把尸体抬了上来。
原本纤细窈窕的身子满是窟窿,甚至连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也已经面目全非。
唯一能够分辨的,就是她入狱时穿的那件红衣,哪怕现在已经被血浸成了暗红色,他也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