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锦书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从袖子中摸出来个深褐色的瓶子,道:“本宫知道或许晚了些,但这是太医院专门研制的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你且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他是来得晚了,本来春猎结束那天他就该过来,可是那个时候他脑中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她那些决绝的话。
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让他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楼之薇。
卓锦书举着药酒半天,也没人来接一下,索性放到了石桌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示好过,在他看来,就算她是真的忘了过往,也不至于让两人到撕破脸的地步。
但遗憾的是,他想错了。
楼之薇看叶没看药酒一眼,淡笑一声道:“殿下刚刚是没有听清?我说我的伤已经好了,不劳费心。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呢?”
她欠扁的笑容并没有让卓锦书暴跳如雷,他只是转身去,道:“我把药放在这里,你爱用就用,不爱用便扔了吧。”
说完就自径离去,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好像真的只是来给她送药的一样。
只是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要是真想关心,又何必等这么久才来。
楼之薇看着那个潇洒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从嘴里吐出来句言简意赅的评价:“有病。”
“大小姐,这药怎么办啊?”白虹指了指石桌上的药瓶。
宫里的药酒,她原以为楼之薇还会收起来说改天拿出去卖个钱什么的,哪想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道:“扔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现在可不想再跟渣男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见她态度如此决绝,楼震关终于是信了她之前说的心中已再无卓锦书的这句话。
只怕他现在再做什么都挽不回她的心了,也或者现在的这个“她”的心,从来就没放在他身上过。
“爹爹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女儿就先回去了。”
楼之薇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表示自己还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毕竟一大早就遇到糟心的渣男,让她的钛合金眼受到了污染,需要调戏一下周公来安抚自己受创的心灵。
楼震关却没有让她如愿,大概是知女莫若父的关系,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企图,严肃教育道:“薇薇,一日三餐要吃好,少一顿都不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把光阴浪费在睡觉上呢,跟爹吃饭去。”
说着就拉着她往饭厅走。
楼之薇无语。
就在她想着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开溜的时候,忽然听前面的楼震关道:“对了,昨天贤王还派人来府上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楼之薇的大脑出现了一刹那的迷茫。
贤王?卓君离?弱鸡?
“他派人来干嘛?”
“没说,来的人问明了你没在府上之后就走了。你什么时候跟贤王这么好了?女儿啊,你不要怪爹多话,只是那个病秧子真没什么好的。薄得跟片风筝似的,风一吹就跑了,不靠谱不靠谱。”楼震关说着,连连摆头。
楼之薇感觉到了自家老爹散发出的浓浓鄙视,心中郑重的同情了一下。
至于她为什么跟贤王这么要好,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在即更卓君离的关系,好像……真算不上是有什么关系。
正当她打算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做纠结的时候,白虹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欲言又止。
“怎么了?”
白虹对着她眨了眨眼。
楼之薇没明白。
白虹又只能小声道:“衣服,大小姐你忘了,你前天穿回来那件衣服是贤王的!”
她当然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自家小姐又对贤王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最后还扒了人家的衣裳跑路了。
现在更是听到别人都找上门了,一时间心情也变得很复杂。
听到她这么说,楼之薇终于想起了那只被自己遗忘许久的弱鸡,不对,应该是被自己遗忘许久的那五千两的欠款。
“我靠!”
尼玛,她还欠了贤王五千两啊!
昨天她好像还答应了要去肉偿的,结果直接把这事给忘了,人家现在都找上门要债来了!
楼之薇垂下眼想了一阵,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怎么了薇薇?”
楼震关在前头走了一阵,发现她根本没有跟上来,而是在一旁和小丫头说着悄悄话,瞬间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他走过去想拉她,却正好被楼之薇灵巧的避开。
“爹,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不跟你一起吃早饭了,我先走一步,再见。”
说完就脚底抹油的跑了,留下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楼震关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着头去。
就在众人离开后不久,一抹窈窕的倩影缓缓走了出来,直径走到石桌旁,拿起桌上的药酒。
蔻丹的手指轻轻抚过棕色的药瓶,半晌,吐出一声轻笑。
她声音极轻,似是自言自语般的道:“真是的,太子殿下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丢呢。为娘就先替你收着,改日再还给你。到时候一定让你分外惊喜,我的好女儿。”
说完便也笑着离去,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怎么都带了几分不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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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定远侯府,楼之薇不慌不忙的在街上走着,全然没有了出府之前那种火急火燎的模样。
白虹不明所以的跟在她身后,眨巴着眼睛。
“大小姐,我们现在是去贤王府吗?要不吃点东西再去吧,你还没吃早饭呢。”
听了这话,楼之薇摸了摸肚子,忽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人是铁饭是钢,要上工也要先吃饱饭不是。
于是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铺子,道:“那就买点桂花糕垫着吧,一会儿带你去贤王府吃顿好的。”
即使是去给别人打工还债,楼之薇也没熄了顺手坑一把的心思。
白虹领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