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雨贵如油,难得见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临出门前换了一身衣服,洗去头发上的发胶,清清爽爽,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霓虹灯开始照亮城市的夜空,归家的人们成群成群,车窗半开,丝丝细雨斜打进来,搭在窗口的半只袖子快要浸湿,车载音响开着,男音缓缓:“那些人是否还在身边,美好的事情你是否记得几许?细雨蒙蒙,让我们陪伴您回家的路程。”
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洗去铅华,脸色显出疲态,在路灯的照耀下,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眸子冰冷、幽暗不见底,嘴角紧绷。一手扶着风向盘,一手不断揉搓着疲累的额角,随着车流,冷白色的卡宴在夜色下缓缓前进。
经过一个路口,一对情侣冒雨过去,男孩拿着外套遮在两人头顶,撑起了小小的一片天空。随着绿灯亮起,嬉闹声远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瑾瑜眼里满是羡慕。
作为一个演员,他可以演出任何一个人物的一生,或悲廖、或辉煌、或恣意、或沉浮,可是,他独独掌控不了付瑾瑜的人生。
这样的场景也曾在他的剧情出现,他可以很好的拿捏住当时人的心理,可以获得令人称赞的演技。可是,那些羡慕他可以功成名就,可以获得众多人的喜欢的人,又是否知道,付瑾瑜最想要的,是能真真正正的和她一起。
他也曾试过慢慢放下,也曾想过重新开始,但是,是她,把他从冰冷的家里拽了出来,那时候,她的笑脸就像是初升的阳光一样美好。这样的记忆深刻,又怎么是说忘就能忘?
原本的付瑾瑜也可以像苏淮一样,快活恣意,但是父亲的离去曾让他对于情感感到怀疑,曾经的父母,因为所谓情感变得这般涂地,似狼似虎。在内心,他感到害怕,进而是迷惘。直到遇见了她,第一次见,她和旁边的女孩打打闹闹,和小时候见的那些淑女般的女孩子很不一样,按理说,更能让他注意的该是边上更闹腾的李梦才是。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神奇,偏偏,他只注意到了她。
到一侧坐下,无视周围人的私语,拿出书默默看着。可是,毕淑敏描绘的美景一个也没能呈现出来,对于自己的失态,当时的自己是怎样想的?大概是出于好奇吧。
想到这,瑾瑜不禁失笑,哎,那哪里是好奇,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再后来,苏淮那小子和李梦那丫头走得近了,他们俩也自然而然的熟了起来,是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内心?这个问题之前落安也问过,他只一笑而过。
现在想来,大概还是没个结果,感情这件事,无非是循序渐进,都说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那时的他们,尚且还年少无知。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至今快十年了。什么感情经过十年的雕琢还会如浮萍,只怕早已刻骨铭心。那以后,落安连入梦都很少。
脚踩刹车,在路边停下,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人海。偶偶尔一两辆车经过,带起路边的尘土,片刻过后又无力的落回原处。熄了火,闭目躺在驾驶座上,记忆里的模样渐渐模糊,多久没见了?车窗上的雨滴折射着昏黄的路灯,照映着万家灯火。
耳边,是苏淮的怒吼、是寺庙的钟声、是奶奶的恳切......众多人的声音杂合在一起,头疼欲裂,猛地睁开眼,世界归为静止。无力的垂下头,万般重,双手快要承受不住了。
打开天窗,雨早已停,更多的风灌进车子,窒息感慢慢消逝。再次靠在座位上,盯着前方的路灯,昏黄的光照在路面,照出一个光晕。好像浮现出了什么。
盯着看了许久,瑾瑜喃喃开口:怎么办,如果没了我的执念,你会快乐吗?
回答他的,是风带来的花香,春天真的要来了。
自从那个女子来过之后,店里的顾客多了起来,也许是旅游季到了。落安每天早上先给各花盆浇了水,再推出每天的新样,因为红豆数量少,几天才会有红豆作为“套餐”推出。孙芃这些日子课业忙得很,也没怎么回来。孙禹更是,游客多了,局里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只是张姨和郑大嫂每天,看着落安在小店里忙活,乐得自在,后院里的麻将声不断。那天和孙禹商量过,只说顺其自然,他希望她可以就这样自在的活下去。
只是,那次之后,落安再也没问过什么,每天也只是在花店里忙活,有时看见路边经过合眼缘的孩子和情侣,也会送上一两枝,渐渐得,来这游玩的人,都对于“春花秋月”以及店里的人亲切满意。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惬意舒适。
如初春的泉水,恣意流淌,无忧无虑。
孙禹这天下午没事,早早地出来了。走在常走的巷子里,H镇的巷子不似江南烟雨楼,就是水泥铺成的,没有青石桥,也没有绿水流。
他孙禹,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按照他的职位和警服,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该做的应该是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可是当他知道了一切,起初是心疼,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不舍。这大概也是张姨和母亲之前两人一直瞒着的原因,可是那天他从母亲那里得知了因果,望着担忧的母亲,他却放下了心,并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可是,前几天从张姨的话来看,她明明对过去是有执念的,他犹豫了。
他那时候就想啊,既然这样,随她吧,就顺其自然吧。
一阵风过,落安看到窗户口的花枝乱了,走过去歪着头拨弄好,像是对待好孩子,眉眼弯弯。
看着不远处的窗户口,孙禹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嗅着空气中的甜香,这是花店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