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几天后就在这个屋子里,李医生对睡梦中的落安替她与之前的生活活生生的做了个了断。落安没有想到,张姨也没有想到,瑾瑜,更是不会知道。
下午一点半,当温如霞和李医生出现在屋子门口的时候,前来开门的老纪和正在做家务的张姨都感到很奇怪,之前夫人没有说过会过来,现在这样突然前来,就怕会出什么事情。
虽然他们和落安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张姨担忧的望着老纪,后者示意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情况。
李医生礼貌的问了句:“请问居小姐现在在哪里?”
张姨还是很老实的回了句:“在卧房里休息着。”
像是早就知道会得到这个结果的似的,李医生了然的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就朝着屋子里面走去。张姨扔掉手中的抹布,前去开门。李医生道了声谢,走进去后就随手关上了门。张姨哪能让他单独进去,随机求救般的望向老纪。
老纪含蓄的对温如霞:“夫人,这李医生独自进去怕是不合适吧?”
温如霞自然是对这两人与落安之间的感情清清楚楚,施施然走到沙发旁坐下,一边脱下手套,一边不经意的说:“张姐,来坐下吧,李医生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而已,不用担心。”
李医生进到房间里,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心里不免惋惜,这女孩和自己的女儿一般大的年纪,但是却要经历这些个事,到底是命不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担当起一个医生的职责,把心内的惋惜压了下去,郑重的吧带来的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再把灯光开到最暗。
先是给落安注射了一剂药物,落安渐渐苏醒,眼睛睁开之后,全是朦胧,迷迷糊糊,恍如丢了魂一样。李医生对这症状已经见多不怪了,熟练的拿出包旁边的怀表,在落安的脸上方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
“你现在最想见到的是谁?”
落安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
看来她还是心有戒备,不过一个初步社会的学生,内心的防备脆弱地不堪一击。李医生自顾自地开始问答,即便上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
“他是你的什么人,重要吗?”
“男朋友,重要,很重要”
“那你现在看见他了么?他长的什么样,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看着是在询问,药效不断充斥,李医生知道,不管愿不愿意,她都会说出来的。
果然
“看见了,他很好,头发不长,眼睛亮亮的,不喜欢笑,但是一笑就很好看。还有......他正在.....”
“在干什么?”
“他......在对我笑,好温暖,我好像抱抱他。”眼角缓缓地滑过一滴泪水。
为了不影响最后的结果,李医生只好把那声叹息咽下,继续催眠。
“你现在和瑾瑜是在哪里?”
“在去学校的小路上,我们一起并肩走。”
.........
过了好久,温如霞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才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什么?夫人,你竟然想......”客厅里,张姨听了温如霞的话惊讶的站了起来,她已经不顾什么主仆之分了,用力的拿手指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妇人。
“你怎么忍得下心去,落安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啊!”张姨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一边的老纪此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低着头,这次夫人居然想要做出这种事情来,本以为夫人好了之后就不会再为难落安了,谁曾想!!!
温如霞知道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却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所谓最好也不过是让李医生把落安关于瑾瑜的记忆全部都给封锁,又或者说是“清除”?然后让张姨带着落安离开这儿,到远方的小城里,继续平凡的生活下去。
这样,既不会伤害到她的性命,她的孩子也会继续生活下去。
张姨即使再什么都不懂,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剥夺了落安以后的生活,只能在她给的那个条框里活着。张姨能不气愤?想到这儿,张姨急促的想要跑到房门口,打断那该死的“催眠”。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优雅的放下杯子,慢悠悠的开口:“如果中途打断,李医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你只管去。”
听到这话,老纪拔起脚步想要拉住张姨,却看见她已经站住,张姨听见温如霞的话,真是恨得牙痒痒,她狠狠的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人模人样的“夫人”,心里泛起一丝凄凉。
落安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良知?
平时和落安走的近,张姨对于落安的了解比这里的其他人都多,想起那个孩子在自己问到关于父母的事时,茫然的令人心痛。那孩子说,她最好的就是奶奶了,从小到大都是奶奶,直到后来才遇见了好朋友们。
是啊,还有那位从未谋面的老人,含辛茹苦的把孙女养大,若是知道了孙女却遭受这般对待又该是怎样的心痛?她什么都不懂,对于温如霞的话不敢不信,她怕那孩子以后会遭受更大的苦难,这样一个好孩子不该啊!
抬眼便看到张姨那眼神,尽管镇定如温如霞也背后一凉,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看张姨已经稳定下来:“放心,我不会亏待这孩子的,到时候我会打一笔钱,足够你们以后的生活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到李医生出来之后我就会派人送你们过去。不过,不要妄想找医生解除催眠,除了李医生,如果别人催眠后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管的。另外,以后,你们就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安安稳稳的在那边生活吧。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张姨知道,这孩子,算是毁了。
气氛凝滞中,李医生推门出来,一边拿着手帕擦汗,对温如霞汇报:“事情已经办好了,除非触发,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发生。”
说完,心虚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看,好像看见那女孩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