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愁回到椒桓宫并未看见宁清洛在房内,只看见紫鸳将孩子放在桌上坐着,给他喂水喝。月愁进来正好手里有梅花糕,便将盒子放在孩子身旁,拿出一个给他。
孩子看见梅花糕眼前一亮,水也不喝了,噗嗤着双手抱着糕点像松鼠啃松果一样用刚出来的四颗牙刮着糕点。
紫鸳放下茶杯,收拾了一下,道:“你给他这么多,放心撑着他。”
“他只认吃的不认人,看着他难受我才开心!”月愁虽是这么玩笑着说,但已经从孩子手里轻松抢过了梅花糕,她捏了一小块将那块大的递给小皇子,刚要因为失去了“珍宝”而哭的小皇子见到失而复得的“珍宝”立马不哭了,倾着身子去拿糕点,怎知月愁突然将小的塞进他手里,还当着他的面把大的吃了一半,他当时就不干了。
“不准哭!”
小皇子刚要委屈大哭,眼泪都酝酿好了,雪白的牙都哭出来了,愣是被月愁吓得憋了回去,委屈舔着手里的小东西。
“你什么时候得了湘儿的真传了?”
“她就是憋太久了闲得慌。”
“主、、、、、、”月愁听见宁清洛的声音惊愕得差点哽着,想要行礼又被糕点堵住了嘴发不出声,直到宁清洛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她才舒缓过来。
“主子。”
小皇子贼溜的小目光盯上了身旁一盒子梅花糕,刚要扑过去扫个干净就被宁清洛连盒一起端走了,小皇子眼巴巴看着宁清洛把盒子给紫鸳拿走,然后坐下,又看了一眼月愁,可是委屈。
没有吃的了,那就娘亲抱抱吧。
“余嫔最近的膳食极其寡淡,对外说是吃斋念佛,半个月不曾出门了。”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看来那次大战余琳娘并不是完胜的,可她也清楚,余琳娘真的只是伤了元气而已,她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恢复自己,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幻术来对付她了。
“你们准备做什么?”
“从厝薪宫负责余嫔膳食的宫女下手,让她在膳食里下药,每天一点点,日积月累,一年后她就会毒发身亡。”
大家都很清楚,像余琳娘这种人直接下手必定会被她察觉,只能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毒在她根本无法察觉的时候一点一点沉淀在体内,就像她一点一点侵蚀别人的意识一样,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夜,房内,入睡时,宁清洛打发了所有出去,宫女们熄了灯便都在门口候着了。
宁清洛起身,披着斗篷来到烛台前,手拂过烛芯,周围一片沉寂。她又拂了一次,依旧一片沉寂。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换了各种花式,推送,响指,掩火,波澜、、、、、、结果都是一个无。
她身体前倾撑倒在桌前,桌上不稳固的烛台摇晃了几下。又一次,她有了放弃的念头,看着自己徐徐抬起的仿佛残废的右手,这是最后一次,带着乞求,带着信念她眼里放出尖锐的光芒,手果断翻向希望能幻出点什么来,但终归只是在玩弄空气,一颗星点都看不见。
终是放弃了,果然强行改变天象反噬极大,留她一命还没有剥夺她腹中的孩子已是奇迹了。如今她再也不能使用幻术了,这样的她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她要怎么跟余琳娘斗呢?香道她不懂,幻术她也不会了,她要怎么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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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小声点!”
“让我进去!”
兰芊路过莲池的时候听见路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宫女的声音,但放眼望去又是一片康庄大道,兰芊疑惑,歪头往角落里看去,只见树后、草丛、墙角各种能藏人过不能藏身但不当道的地方全都塞满了各个宫里的宫女,一个个只探出头朝着一个方向张望,让人想起了小时候戏班子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戏班子进宫了?
兰芊正疑惑着,只听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宫女小声喊了一句“来了”,她不自觉随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同看向前方,清风开道,芦苇相随,路边没有冬季能开的花,但却好似开满了繁花。
难怪这么轰动,原来是来看他的。
这些宫女每天闲着没事就蹲点在这,从来不如碰瓷搭讪,就默默看着他走这必经之路,看一看就仿佛被赐了杨枝甘露一般。
“还不赶紧过来!”
出神的兰芊被身旁的宫女拉到了树后,但这颗巨大的桂树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她只是站在树旁意思意思罢了。
“许太医果然给太医院争光啊,看病的人多,看人的人也多。”
许桓轼听见同行的老太医调侃,隐隐看了看道路两旁,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他早就屏蔽这些人了。
“刘太医说笑了,大家闲来无事嬉闹罢了,我可不敢争光。”
“谦虚了。”
“不敢不敢。”
他们在说什么她听不见,可他微微笑起来的样子,文雅的举止当真养眼,难怪大家十年如一日在这候着,果然值呢。
“回头了回头了!”
“他在看谁啊?”
“他在对我们笑呢!”
兰芊被宫女们的哄闹声叫回了神,恍然凝视许桓轼,正好与他回眸的目光相撞,他轻笑,很快便转身离去了,宫女们都在为此疯狂,她却被那温柔一笑打入了棉海中,那些宫女的“妄自菲薄”在她耳中化成了吹捧,嫉妒去吧,你们不会知道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是在看她。
他的确是在看她,从他路过的时候不经意瞟见她,他就决定这么做了,没有人能抵挡他朦胧而又目标明确的回眸一笑,她只会沉沦更深。
从这以后,蹲点的人中便默默多了一个人,她同她们一样只是默默欣赏着他,却从不像她们那样花枝乱颤,叽叽喳喳,观赏的时候,她希望自己是莲池旁的一根芦苇,每日能够静静看着他来往,随风摇曳的时候有幸触碰他的衣角,更有幸能让他抚摸一下她就会幸福得转生。
而每次,他对她回眸轻笑或是不禁一瞥浅浅勾唇的时候,她就放下了这个念头,她做了芦苇,哪里来的机会与他结连理呢?
他是喜欢她的吧?哪怕不是这翻情义,他对她笑了,她就不能当芦苇。除非他是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