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秦淮河,好似才刚刚苏醒。
两岸的花坊正在扫洒一新,众多女子也才刚刚起身,姿态潇洒,状若无骨,轻伏栏杆,向外打望。花坊林立于两岸,灯笼高挂,彩色的绸带飘扬,就算未见晚间盛况,也能想象此间风情。沐常风一行人租下一船,在河面摇摇晃晃的游荡。两岸的人正百无聊赖,兴致不高的看着这早来的船,而船上的两名女子却是一脸好奇的打望着两岸风光。沐常风坐于船中,面色平静,目光平视前方,并未有打望的兴致。
不想沐常风气宇轩昂的姿态,俊朗的面庞,给平静的河岸两旁带来了波澜,有些女子脸上泛起了柔媚的笑意,有的女子在大胆的招唤他,更有的女子发出悦耳的笑声。姚春元和钰姐儿被两岸女子的风情深深的打动,应接不暇的替沐常风承接着这份热情,叹自己怎是区区女儿身。她们也知,本就装扮拙略,且又是白日,这些女子一望便知她们的身份。看到她二人,具都是带着善意的笑意。
“你们俩给我坐端正些。”沐常风的话不合时宜的飘入两人耳中,两人只得乖乖的回归座位,“钰姐儿,你瞧见刚刚过去的那位红衣女子了吗,柔弱无骨,顾盼生辉,我见犹怜。”姚春元颇赞叹的与钰姐儿交流道。钰姐儿也被眼前的景致震撼了,在她们的内心认为,生在花坊这些女子是不幸的,可是她们并未看到多少哀怨的目光,却更多是一种恣意的女性魅力,眼神并不羞怯,充满着自信的光芒。“姐姐,如果我是男子,我也喜欢这里,那么具备生命力的女子,谁能不爱呢?”姚春元点点头,“世家女子,大多都是一个模样,可这里的女子,每个都不一样。”
沐常风见两人的话题越说越离谱,回头对她们道:“你们况且有在此闲适评价的底气,她们连此都无,你们欢喜她们的性情,这又何尝不是她们安生立命的伎俩。连你们都中了此道,更何况留恋此地的男子。”两个女子具是受惊的表情,沐常风的话好比一场冷水,浇透姚春元和钰姐儿欢喜的心。钰姐儿问道:“难道她们的风情都是假的?”沐常风未做回答,一付你们自己判断的表情。船继续前行,两人睁大眼睛,看得更加仔细和用心,此地好似有了更多的魔力和色彩,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表哥,你有心动的女子么?”姚春元突然将话题引到了沐常风身上,许是见了这两岸的艳丽,沐常风还如此云淡风轻,不禁好奇的问出了口。“春元,你此次出来,规矩是彻底的丢光了。”沐常风未回答她所问,颇为严肃的训起了话来。
姚春元嘟了嘟嘴,话语在嘴边打转,“外热内冷的风流子。”在她近旁的钰姐儿可是听到了,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钰姐儿的脑袋瓜转了转,便慢慢的挪到了沐常风的身边,“长垣哥哥,晚上带我们去扬州的大酒楼吧,春元姐姐一直想喝扬州的三月醉,今日午间的那家酒楼不曾有。”沐常风侧脸低头看着钰姐儿,一如以往温柔的点点头。钰姐儿总算明白,沐常风公子,这副温柔的样子,真的要迷惑很多的女子呢。
尽兴游船后,满足姚春元的愿望,沐常风带着一行人在岸边游赏。沐常风走在前列,让姚春元和钰姐儿跟着。姚春元知道沐常风今日对她已经宽容到极限,便也不再横生事端,乖乖的跟在身后和钰姐儿絮絮叨叨。钰姐儿穿着这身不合身的衣服行走半日,越发觉得不舒爽,每走几步,脚都会绊着前面的袍子,“钰妹妹,是跟表哥说好了带我们去酒楼么,三月醉你让他去买了么?这个可需提前去安排,否则到了那里不一定有。”钰姐儿双眼懵懂,姚春元便知还得自己去说,便加快步子朝沐常风走去。
姚春元还未来得及跟沐常风开口,只听后面“啊~”的一声,钰姐儿终于脚踩在自己的长袍上,往前摔了出去。待沐常风和姚春元听到声响往后望时,便见钰姐儿倒在了一个男子的怀里。“这位公子~小姐,你没事吧。”钰姐儿整个人懵了,心中局促不知如何开口,挣扎着站直了身姿,不忘礼仪的跟面前的公子做了福礼,以表感谢,急忙整理着自己本就荒谬的衣着。姚春元回头见状,立马走到钰姐儿近前,关切的看着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强迫自己平缓了毛躁的心情,钰姐儿赶紧摇了摇头,以免大家担心。
旁边的男子却出声道:“我刚刚见小姐好似脚崴了,要不你尝试走几步看看。”钰姐儿觉得自己并无甚痛感,立即点了点头迈出了步子,脚才落地,立马一阵痛感就传来,“嘶~”突然的疼痛让钰姐儿呼出了声。沐常风见状,立马扶住了钰姐儿,姚春元伸出的手没了地方,只得讪讪的放了下来。
只听旁边男子说道:“还是找个医馆看看吧。”沐常风点点头,作势要背钰姐儿,钰姐儿心中踌躇,觉得太难为沐常风,世家公子如此举止,对他是不利的。沐常风并未让她纠结多久,只再说了两个字:“听话。”姚春元把她扶了扶,示意她趴在沐常风的背上,扭捏是世家大族最不能欣赏的作为之一,钰姐儿心一横,就趴了上去,只见沐常风轻巧的将他背起。
“这位公子,感谢今日出手相助我家小妹。”说着沐常风向他轻微弯身点了点头,来人见状立即回了一礼,“不必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说着也看了看趴在沐常风身后的钰姐儿。见钰姐儿正一脸关注的望着他,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羞赧。他的嘴角些微上弯并不明显。钰姐儿却瞧见了,知道自己被人看了笑话,立马羞涩的低下了头。
和那位公子别过后,沐常风背着钰姐儿沿途找医馆,姚春元突然神秘的走到钰姐儿身旁小声说道:“钰妹妹,你瞧见刚刚扶你那人,是否觉得脸熟?”钰姐儿趴在沐常风的身上,一直无法放松,整个人紧绷着不知如何是好。未细想姚春元的话,痴痴的摇着头。“今日酒楼,邀请同行,想起来了吗?”钰姐儿听明白后,嘴巴张得老大,吃惊的道:“这也太巧了吧。”沐常风不解,侧头用目光询问着姚春元,只见姚春元和钰姐儿同时压低了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