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聚香楼,花锦绣和花留夏一前一后地走着,各自身后跟着自己的丫鬟。
玉玲看着自家小姐脸色极难看,不禁关心道,“小姐,您没事吧?”
花锦绣冷冷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没有回答她的话。玉玲只以为自家小姐是心情不好,一时没了话。
花留夏与花锦绣比起来,倒是轻松多了,她听着边上茶肆中已有人在谈论刚刚聚香楼里的香艳传闻,一时心情更好了。
在散播言论方面,帮会是专业的。
文玉盯了花花锦绣很久,才收回了目光,有些不满地说道,“明明是二小姐陷害小姐,怎么二小姐反倒跟受了迫害似的。”
花留夏扑哧笑了,转而问文玉,“今日突然叫你去找丁五的时候,你心里怕不怕?”
说起这事儿,文玉气鼓鼓的神色消散,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心里有一点害怕,可是奴婢觉得自己不能给小姐拖后腿,这么一想,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花留夏揉了揉她的头发,赞道,“好文玉。”,这一句话惹得文玉刷的红了脸。
文玉害羞起来真是可爱呀!
花留夏收回目光,难得正色道,“丁五那一群人看着粗放、行事没有章法,其实他们本性不坏,只是因着出身才投身那个行当,算是混个饭吃,但话说回来,这世上每个人都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谁不是混口饭吃呢?”
这一段话,文玉听得有些迷糊,她想了想问道,“小姐是说丁五他们都是好人吗?”
花留夏却是摇了摇头,“是好是坏不是看他们的身份,而是要看那人做了什么事儿,混混帮会里有好人,当然也有可能有坏人。”
文玉不是很理解。
花留夏循循善诱,“这么说吧,你觉得老爷怎么样?”
“老、老爷?”
“嗯。”
文玉哪敢妄议老爷,那可是小姐的父亲呀!
花留夏笑了笑,“但说无妨,你就是骂了他,我也不会生气。”
“不,奴婢不敢”,文玉想了想,才道,“老爷平时很严肃,但所有人都说老爷是文官清流,是个好官呢!”
“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文玉捣蒜般点头,“当然!老爷外有贤名,治家严谨,是个好人。”
文玉心里想着,若是老爷能对小姐再关心一些,就更好了。
花留夏又问,“那你觉得柳家表少爷如何?”
文玉听到表少爷三字时眉心已不自觉地皱起,说起他来丝毫也不客气了,“表少爷不学无术、行事不端,还妄图轻薄小姐,就是个坏了坯子的!”
花留夏道,“这就是了!你看真要说起来,老爷是表少爷的姑父,两人沾亲带故,难道能因为老爷是好人就笃定他的侄儿也是好的?或者因他侄儿放荡就笃定老爷不是好的?”
文玉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小姐,奴婢懂了!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一棒子打死,要看这个人做了什么事儿!”
花留夏点了点她的额头,“聪明!”
这么一聊,一行人已回到花府,管家早早听命在此等两位小姐,见她们来了,立刻上前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夫人在花厅等着你们呢。”
到了花厅,花留夏和花锦绣两人齐齐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柳梅香因回来报信的是玉玲,一颗心一直忐忑不已,担心女儿有个什么事,此时见她完完整整站在这里,心里才算是安稳了。
花盛可没有柳梅香心情放松,他满门心思还在刚刚那件丑事上。虽然传出丑闻是柳长胜自己做了混事,但柳长胜是与大女儿一起出去的,这事儿与她也脱不了一两分的干系。这便罢了,偏生二女儿也搅入这件事,柳长胜和青楼女子发生丑事,却是二女儿回来报的信,这算什么事儿?
柳梅香瞧着花盛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也不好帮着说话。
花盛嗯了一声,本想冷静一下,特意去端茶喝,拿到嘴边才发现这杯茶已被他喝干了。
茶杯放下,发出不小的声响,花盛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到花锦绣的身上,“绣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花锦绣垂着眸子,答道,“女儿正巧在聚香楼用饭,谁知撞见大姐和柳表哥在一起,本来女儿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后来房间里传出——”,她有些说不下去了,但一停顿,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接着道,“女儿想这事非比寻常,担心大姐被表哥欺凌,所以这才让玉玲回来报信。”
花盛又转向花留夏,“留夏,那你呢?”
花留夏眸子半垂,答道,“女儿原本是与表哥在聚香楼用饭的,后来表哥说看见了熟人要招待一下,便让女儿先回来了。”
花盛面有疑色,“为何你二妹说是看见你在房间里?”
花留夏道,“此事二妹能替我作证,女儿和表哥分开后,正好瞧见了二妹,我们还在聚香楼用了饭,刚刚才一起回来的。”
花锦绣嘴唇抖了抖,瞟了花留夏一眼。
花盛又转向花锦绣,脸上带着询问之色。
花锦绣面不改色地说道,“女儿见到大姐时才知自己认错了人,那女子也穿着红衣,女儿便将她认作了大姐,只是那时候玉玲已经跑了回来,女儿来不及阻止,所以才出了这些混事。”,说完花锦绣欠身行了一礼,“是女儿不察,请父亲、母亲责罚。”
柳梅香哪里舍得,这阵子她的绣儿心情一直不太好,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多出府走走,谁知竟撞上这样的事情。
柳梅香赶紧打圆场,“老爷,最要紧的是,孩子们都没事,您不要吓着孩子们了,柳家那混小子自己做错了事,跟我们花家的女儿有何关系?说起来真是万幸,还好留夏今日没答应这门亲事。”
花盛听着有几分道理,神色缓了许多,对两人道,“今日你们受惊了,这件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放在心上了,且回去歇着吧。”
“是。”,两人齐齐退下。
出了花厅,两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到对方身上,一道带着戏谑,一道冷然。
花留夏嘴角一扬,“二妹接话接的如此顺溜,这份急中生智的才情,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花锦绣至今都未想明白聚香楼的事情,而花留夏又已经逼着她做了回人证,想及此她冷声道,“大姐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