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采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个孤儿院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而且那里的孩子普遍年龄都很小。
那里的孩子都很早熟,魏采尤其聪明,因为那个地方容不下她们的单纯与童真。
这里吃穿都不好,但这并不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害怕的,事实上,对她们来说,挨饿受冻不算什么。
因为在这里,挨打都是很平常的事。
魏采从小就知道怎么在这里生活,她努力地讨好每一个人,整天脏兮兮的,干活有最勤快,嘴巴也很严。
她八面玲珑,院长让她做的事,她基本都能做的很好。
魏采八岁的时候,彻底被这个地方逼疯了。
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住在宿舍里,因为刚好宿舍满了,魏采又受院长喜欢,就有住在这个单独宿舍的权利。
其实,这也不算是单独宿舍,经常会有新来的孩子跟她住在一起,等有人被领养走就再搬走。
这一年,魏采的宿舍里来了一位小姐姐,这个十二岁的女孩据说以前家里很有钱,她有着少女的活力和天真,皮肤很白很漂亮,一看就是被娇惯长大的,和孤儿院里感觉死气沉沉的孩子完全不同。
这个小姐姐虽然比魏采大,但是很多事都不懂,魏采还挺喜欢这个小姐姐的,所以一直耐心的教她。
然而,人间都是噩梦。
这个道理,魏采早就明白。
可是当她拿着带给那个小姐姐的饭菜回去,看着那个叫杜雷的男人进了她的宿舍,听到里面的尖叫时,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一下子把碗摔在地上。
魏采转身就跑,矮小的身影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去跟院长说自己宿舍前面有蛇,院长跟着她过去。
魏采赶在前面推开了宿舍的门,门没锁,魏采愣了一下,里面居然没有看到人。
魏采站在门口,回头看院长。
院长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蛇,倒是发现了魏采打碎的碗。
一顿痛骂之后,院长一脸愤怒的走了。
魏采进宿舍,发现东西乱糟糟地,她走近些,看到了小姐姐床杆上的血。
小魏采蹲在那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摊血,床杆上,地上都有,很多。
她手脚都是冰凉的,想叫都叫不出来。
她又去找院长,说小姐姐不见了。
院长跟她说,小姐姐刚刚被领养走了,让她不要来烦她了。
魏采知道,这个老女人,平常以一副慈祥的面孔示人,其实比谁都冷血。
她愣愣地听着,然后突然冲出去,将院长的怒骂甩在后面,她拼命的跑,眼泪从脸上落下去,无声无息,无人察觉。
她不是没有报过警,可是根本没有证据,警察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八岁小孩的话抓人。
这些事,好像就像尘埃一样,慢慢的被埋藏,遗忘……
可是,那些血,她怎么也洗不干净,它刻在她的生命里,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和这个世界和解。
后来,杜雷离开了,据说是有了更好的去处。
魏采也抓住时机成功地被人领养,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在新的家庭里,努力做事。
她努力做一个乖学生,满足养父母所有的期望。
直到她再次看到杜雷,阴暗的角落里,那个人在抽烟,火星忽明忽暗,像极了魏采那时的眼睛,晦暗难明。
然后,她就爱上了黑暗和血,沉迷在以前她害怕的东西里。
她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去挣脱过去,遇到顾慕的时候,魏采想过放弃,可是,她回不去了。
早在她见到杜雷不久,在她的身体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格,这个名叫“赤月”,很爱玩匕首的副人格,性情和主人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同于主人格经常披着谦和善良的皮,八面玲珑,副人格偏执又暴戾,而且非常聪明。
她能同时避开杜雷、警察、和魏采本人行动,所以刚开始魏采对于杜雷的指控完全不明白。
后来知道魏采人格分裂之后,顾慕带魏采去看心理医生。
顾慕其实也很为难,两个人格,一个是他有好感的女孩子,一个是他正在追查的嫌疑人。
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赤月做的事,和魏采毫无关系。
然而,慢慢地,魏采终于明白,赤月只不过是在做她内心最深处想做的事罢了。
不管多久,她根本忘不掉,她永远走不出来了。
魏采开始在心理医生面前替赤月遮掩,开始悄悄倒掉药。
赤月在黑暗中游走,做魏采想做的事,她们是一体的。
所谓的人格分裂,不过是她掩饰自己的借口罢了,她就在黑暗里,从来没有走出去过。
只不过,之前做这些事,都扯着赤月的皮,只有最后一次,是本尊上阵。
雨那么大,都冲不掉魏采眼里的血色。
杜雷做的坏事太多了,他该有点报应了……
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才仿佛摘下虚伪的假面,不用再见人三分笑。
她的神色,感觉已经冷过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就仿佛,回到了她被推向黑暗的那一天。
她蹲在血迹前,一动不动,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冷。
雨更大了,魏采整个人冻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内心却是平静的。
她背负的太多了……
她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