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竟出了如此奇异的事情,秦言听那小贩说得玄乎,也不由得替夜阑忧心。但又一想,夜阑好歹是个神仙,不至于因此失事吧。
话虽如此,那人又是失踪又是失联的,想来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找地方歇着很有必要。天色将晚,他倒要瞧瞧,夜深人静之时,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近来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几乎在夜幕落下前一刻,街道上就无人可寻了。
街道空旷,只听得些许风声。
小二掌灯上来,看他倚在窗边,脸色微变,急急过来,赔着笑脸道:“哎哟客官,夜里风大,别着凉了。”边这么说着,已经伸手替他把窗关好了。
秦言心下了然,也不多言,只道:“多谢。”
小二道:“煮的一些浓汤,客官入睡前拿来暖暖胃吧。”
秦言应了,摸出几枚碎银给他。小二道过谢,退下了。
等到小二离去,秦言才又将窗户撑开一个小缝。再过了些时辰,街上雾气浓重起来,那些挂在檐上的酒旗而今也只看得清些残影了。
万籁俱寂中,忽而响起几道衣裳翻飞的声音,且这声音极近,若没猜错,来人此刻正停在他的檐上,不过如今谁也看不见谁罢了。
秦言敛了声息,果然,得见一袭白衣翩跹而过,踏着青瓦,往长街上去了。
想来来人并没有发现他,此人行踪诡异,秦言不多想,当即推开窗,轻声跟了上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寡淡的月光下跳跃着。
秦言跟了许久,那人都没有下手的迹象,正在犹疑之际,却不知从何而来一张巨网,正好网住前面正在翻飞的诡异之人。
秦言只听啪嗒一声,那人落了地。
意料之外的变数叫秦言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躲到了矮墙后面。
“抓住啦!”
首先有人喊了一声。
随即火光一道接一道亮起来,四面八方的人举着火把涌过来,将人围了个严实。
看他们的着装,应当是当地的官民。
“终于抓到了,这次看你怎么跑!”
“喝!原来就是你!”
网底下的人挣扎了几道,沉声喝一句:“放开!”
有人应:“放开?好不容易才把你抓住,要是放了你,你还不得继续抓人害人?”
略略沉寂,那人答:“不是我!”
有人又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街上游荡,不是你又会是谁?休得装神弄鬼,把斗笠取下来给大家看看!”
那人不说话了,只愤愤然抿紧了嘴唇。
众人便围上来,将他从网里拽出来,按在地上。
一人上去,掀了他的斗笠,然后“咦!”了一声。后面的人被他挡着,看不真切,问:“怎么了?”
那人退到一旁,应道:“大人,是个和尚!”
众人闻言,惊诧万分,探头去看,见那头上当真光洁溜溜,皆道:“和尚?我们要抓的该是个抓人的妖魔,怎么会是个和尚?”
“嗨呀,不会抓错了吧!”
惊疑叹惋之中,有一个人喊:“谁说就一定抓错了?说不定他是从哪里来的妖僧呢!不然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干什么!”
“有道理有道理。”
那和尚沉声道:“都说你们抓错人了,贫僧胥己,听闻此地异动,特来歼妖除祟的。”
众人一听,有些犯难,犹疑之下,有人道:“没人作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一个出家之人,一无袈裟二无权杖,如何叫人信服。说不定正是那妖邪施法变的,个中细节没来得及考虑。”
胥己脸色阴沉,道一句:“无稽之谈。”
“你看看你看看,”那人指着他,“我所见圣僧个个慈眉善目,哪有你这么凶的和尚。”
胥己干脆闭了嘴,不说话了。
众人便上前搭手,要把他押到官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