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一抹淡淡的蓝,圆月的光芒已经敌不过漫天灯火。
低头是五颜六色的河灯,抬望是画有各种图案文字的孔明灯,还有男女孩童的欢笑私语,我终于体会到族老说的,有灯火的地方就很温暖。
我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捏了个火团,火团悠悠飞过去点燃灯芯,孔明灯便缓缓上升。我看着它越飞越高,立即双手合拢,非常诚恳的许愿:上天保佑,让我早些找到四方兽。
墨和白在旁边安静的站着,我许完愿笑着对他们眨了一下眼睛,又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蹲下来放了河灯,一人放一个,墨放完后瞧着完事了便自己找乐子去了。白在一旁陪我许愿。
我闭上眼睛,非常小声的说:“你们先找到我就最好了,但是出场方式尽量美一点,要是人就好了,就可以大方的和你们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站起来看着它们远去,和无数只河灯混在一起,好像无数朵莲花向着一个梦驶去。
我转头看向白,刚好遇上他的视线,他微微一笑,眼里却很是朦胧,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们沿河走着,周围有许多牵着手含情脉脉的恋人,还有小孩子聚在一起玩闹。
一个男孩拉起一个女孩的手说:“你嫁给我,等我长大了就让爹爹娶你”
小女孩说:“那是你娶我还是你爹爹娶我?”
男孩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似在认真想,小女孩嘟嘟嘴,“不理你了。”说着甩开手跑了,男孩立马反应过来追上去大喊:“我娶你”
我笑出声来,“真好。”
白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可是比月牙还要美。
许是受这个温馨的气氛影响,我突然有种想抱他的冲动,但我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拉了他的衣袖往前走。
一向大大咧咧的我却在白面前,不经意间就小女子姿态,暗自叹气,有损我梦蕖豪放不羁的形象啊,便集中注意力到灯会上。
灯会还是很有看头的,除了繁华灯火,嘻哈打闹的孩童,随处可见的恋人,你侬我侬的,在微微灯火阑珊里,他们的脸就像染上了天边晚霞,我眯了眼津津乐道的一路欣赏着。
转头看向白时,正好和他视线交融。我有些羞涩,颔首低眉,才发现原本拉住衣袖的手竟不知何时成了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很舒服,暖暖的,我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却很欢喜。他见我如此,眉眼笑意愈浓,气氛微妙,我有点招架不住。
我撇过脸望向前面说:“墨哪去了,不是说去…”
“我带你去。”白打断我说。
“你不是从不去那种地嘛?”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要去,我便随你。”
白拉着我去铺子买了身男装换上,又给我梳了一个男子发髻,我往镜子里瞧了瞧,模样还是挺俊俏的,对着白嘿嘿嘿贼笑。
来到凤怡楼,几位女子热情的将我们迎了进去。
一位老妈妈过来给我们行了一礼,笑道:
“两位公子好模样呀,喜欢啥样的姑娘?”
随即笑着摆了一下秀帕,半遮脸说“啥样的都有”,回头叫道“阿月,雏菊,你们过来,好好伺候着这两位俊公子。”
我愣了会儿神,这位妈妈好像从来不需要我们回答。
但是来的姑娘不只一两个,什么月,什么菊,名字听着挺好,但是…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个个看着都一样,还有,香粉味太重了。
我和白被这些姑娘们挤到里面坐下,对面桌子有个方头大脸的胖老爷,左拥右抱的,还左亲一下,右亲一下,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实在不忍直视,我皱了皱眉。
随即一副看戏姿态,撑了手在桌面,视线在场里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白身上。他虽被女子环绕,却是颔首低眉,依旧风雅。看不到他表情,却双耳通红,绝对的非礼勿视。
我咧着嘴看着他笑。
姑娘们很热情,手搭在我们身上,端着酒樽,娇媚的要喂我们喝酒。
白长得好看,他推开一个姑娘,又有一个姑娘迎了上来,白只能就着她们的手一个劲儿的喝酒,大概怕伤到她们,力度不大,倒有些欲擒故纵,实在拒绝的太温柔了。
我就没拒绝,任她们灌酒,还一个劲儿地指着白哈哈大笑,反正我又不吃亏。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醉的有些迷迷糊糊了,看见白红着脸,给了姑娘们一袋银子,说了什么,姑娘们笑意盈盈地收了那袋银子,散开了去,留下几个人把我们扶进一间房里,就走开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
“你太温柔了,得多来几次。”
又摇摇晃晃脱了鞋摸了床爬上去。感觉胸腔里好像有一股热气,憋着难受,我深深吸气,总算好受一点。
白也喝醉了,毕竟被灌的比我多。他“笙儿笙儿”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我大叫,“这儿呢”,眯了眼,好像看见漫天缤纷的孔明灯。
白摇晃着走过来坐到床边,给我盖了盖被子,说:“笙儿,你先睡觉。”便要起身离开,我急忙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笑,“不要走,你看,好多孔明灯”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瞬,随即笑起来,俯身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额头上一片柔软,我环住他,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突然我好像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半醒着睁大了眼。
他愣了一下,却闭眼轻轻含住了我,我不知要如何反应,一动不敢动。
他的吻起初很温柔,甜甜的,到后来越来越热烈,我心中欢喜,却又本能的害怕,感觉身体一阵酥软,没有一丝力气,缓慢闭上了眼。
许久之后,他离开了我的唇,和衣躺在我身边,又侧身搂着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轻声说:“睡吧。”
我微笑着“恩”了一声,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醒来时,头痛欲裂,白端了醒酒汤过来,喂了我喝下。
他看我的眼神比之前都要温柔。我怯怯地说:“昨晚我好像做了个好梦,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白温柔的说:“没事,我记得。”
我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忘了我要说什么,只得郁闷的起身掬了水洗脸,又穿好衣服,大大咧咧的和白出了凤怡楼。
白牵起我的手,我笑着和他抱怨:
“这种地方还是不要来的好,一直给我们灌酒,还不如去酒楼来的好,那些姑娘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真是可惜了那一袋银子。”
白摸了摸我的头,含笑着说:“我却不觉得可惜。”
我疑问的看着他,刚要想起来什么,又被一声“丫头”打乱了。我寻声看去,墨从对面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我们牵着的手,笑眯眯地问:“昨晚去哪儿了?夜不归宿的。”
白放开了我的手,淡淡的说:“凤怡楼”
墨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白好似有些脸红,我一副君子坦荡荡姿态愤愤道:“笑什么,只是被灌了些酒,话说你昨晚跑哪了,我们还约好一起去的,但是我现在对那里一点兴趣也没有。”
墨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严肃的对白点了点头。
白笑意淡去,对我说:“这几日我们要去办点事,你先在客栈住着。”
“我也要去。”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这次十分凶险,你就在城中好好玩。”
“我要去,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我非常坚定的看着白,我知道这种时候小女子姿态是不管用的,如果是因为想保护我才拒绝我,可怜姿态只会让他心生怜爱,更加不会让我去的。
“先回客栈吧”白淡淡说。
我不再说话,跟在他们身后往客栈走去。
隐隐有一种感觉,像是他们此去一别,就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