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容瞥了一眼,端起比他脸还大的碗一饮而尽。
阿音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怎么?不怕下毒了?”
唐容微微行礼:“若无二位相救,在下怕也是死在了雪堆中。”
阿音慢条斯理折了根松叶嚼着,唐容清淡开口:“阁下可是传说归隐星天山的还魂大能。”
“哦?如何所见?”
对方沉默。阿音甚觉无趣,悠悠回了屋里:“后院的温泉对你的伤口有好处。多泡泡,早点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方灼华窝在床上,冷不丁地被阿音的声音叫醒。
“方灼华,醒醒。快醒来。”
方灼华一头冷汗,迷茫地揉眼问道:“阿音,怎么了?”
阿音从他丹田处飞了出来:“又梦魇了。”
方灼华一脸懵逼,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水。“可我完全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呀。”
“对了阿音,那个唐叔叔不会还在泡着吧。”
说完他就要跳下床。
阿音按住他,不让他乱跑。“他已经歇下了。”
“还有,你今年可是七百二十岁了。喊一个才十八岁的小毛孩子叔叔,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脸不要脸。”
他笑的一脸欠揍,阿音咬咬牙,一拳打在他头上:“是不要脸!”
……
后来方灼华闹腾了半个时辰,才被阿音哄睡。第二日自然睡到了日上三竿,门外又来了几位熟人。
唐容坐在院中对着门口发呆,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魔物。
阿音出来后,得知是那小混蛋昨日为非作歹。尤其是那小黑鹰,身上的毛被拔的破破烂烂的。
鹰母心疼的不得了,拽着女儿来找阿音讨个说法。
“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家女儿明年便成年了,正要相看人家。被那个小混蛋拔了一身的毛啊!”
阿音拎着还没睡醒的方灼华,一松手他一屁股掉在地上,瞬间让他清醒了。
“阿音阿音!你……”方灼华噤声了。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魔物,怂的躲在阿音的腿后。
阿音冷笑:“这会儿知道怕了。”
“大人,请将这小魔王交给我们打一顿,气消了也就罢了。”
方灼华尖叫死死抱住阿音的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阿音,别把我交出去。我会死的!”
阿音拎起他,眯着灰瞳。“你可真能找事。把别人女儿的毛拔光。”
方灼华眨眨眼:“母的?可我看它个头如此壮硕……”
“……”
小鹰被气得晕过去,鹰母怒道:“我女儿是比别人家长得大一些,但是怎么可能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不然总不能让我看……”
阿音冷笑:“看什么?”
“……”
“行了,散了吧。”
鹰母还有不服,被阿音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只好带着魔群退了下去。
唐容刚煮好茶,分了三盏。方灼华畏畏缩缩地朝他靠近几分。阿音抬了一盏,闻了闻。“煮的不错。”
唐容敛眸,咳了一声。脸色还是很苍白。方灼华凑了上来:“我先去给你熬药,你还是去床上歇着吧。”
等他走后,阿音问道:“你的金丹……”
唐容摇了摇头,紧闭着唇瓣似乎透着不甘心。
阿音看到他微微蜷起的手。“这金丹没了,可是一辈子。”
“我又能如何。”
方灼华从屋里探出头:“叔……阿容阿容,你快回去歇息呀!”
唐容起身,阿音看着他走了两步,淡淡道:“我不管你如何,最好离他远点。”
方灼华抓好了药,绕到后房去煮。路过温泉看到了唐容满是伤痕的背,一瞬间有些心疼。
那么多伤,一定很疼。
阿音收拾书室,一本本拾起散落一地的书籍。这都是昨天唐容四处翻的。
这里的每一本可都是绝迹,他可是托人四处搜来的。还有一些是方灼华的手稿。
“啊啊啊啊啊!!阿音阿音!是阴雨啊啊啊啊啊!”
阿音扶额,方灼华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挂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可怜。
阿音抱着他,往外一看,果真是阴云密布。带着浓厚的死气,犹如泼墨般将整个庭院的结界都染成了黑色。
方灼华缩在阿音怀里发抖,小脸惨白。唐容赶来问到:“这…是什么?”
阿音安抚着怀里的小东西。“阴雨。每月十五便会降一次阴雨。不是魔气不是妖气。而是阴气。”
“星天山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阴气。”
阿音没回答。因为这种情况,是从方灼华来了之后才出现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那阴雨会吞噬生灵。”
唐容又退了回来。
阴雨下了整整一天,方灼华魂不守舍。就连药都是阿音给唐容端去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结界居然有个裂缝。有黑水顺着裂缝滴到地上的草上,草已经枯了。
阿音灰瞳沉了沉。将裂缝修复了。
夜里,方灼华发了汗。背上隐隐有光透出。阿音解了他的衣服,将他翻过来。腰骨上的红色花苞似乎张开了一些。
他无眠了一宿,第二日方灼华却精神抖擞地跑去照看唐容。
阿音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养不熟的混账!
唐容看了看眼前的药又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他觉得今天这个小孩儿好像有些不一样。
好像高了一些,脸也瘦了些。
原本看着憨态可爱的小脸,如今眉目有些明朗。
“呐。阿容。我怕你怕苦,所以还带了我最喜欢的果糖。很好吃的。我吃了一颗就没舍得再吃。”说着他还咽了咽口水。
……
你摆着一副你敢吃就哭给你看的姿态,我哪下得去嘴!
“一定要熬这么大碗吗?”
“喝得多好的快嘛。”
“谁告诉你的?”
“阿音呀。”
“……”
“以前阿音给我熬药的时候可比这个大多了。呐呐,阿容你快喝快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唐容微皱着眉,将药喝完。方灼华恋恋不舍得塞给他一颗糖。
“方灼华。”
“啊,阿音呀。”
阿音交叠着腿靠在拐廊。面色郁郁:“映泽就带来了这么一盒果糖。你可从没分过我一颗。如今居然给一个旁人。”
唐容本想说他不喜甜食,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拂了他的意。将糖吃了下去。
阿音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对了,那盒糖放了估计有三十年了。没变味吗?”
唐容面色铁青:“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