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的圣旨一下,整个皇宫又是风云暗涌。这回不同以往,因流华宫的位置极为特殊,所有恭贺之人,不论后宫妃嫔还是朝中大臣,皆不敢轻易往流华宫去。
云锦倒是无所谓,乐得清静。
黄昏时分,齐啸天回到流华宫。
“锦儿!”还没等进门齐啸天就先喊起来,却没听到回应,也未见人。
“皇上。”一名宫女赶过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娘娘和小皇子在假山那边看鱼呢。”
“哦?”齐啸天听说,一面朝那边走,一面对后面的人说:“把东西放在屋里。”
绕过花径,穿过假山,但见云锦穿着一身火红色长裙坐在石凳上,身后是两棵桂花树。绿荫染着晚辉洒落在她身上,惬意随意,几分慵懒娇媚。
青碧的池水从假山的桥洞底下穿出来,水面上间或生长着小片的睡莲,如今已过了花期,只有叶子仍绿。池中养的鱼不少,都是金鱼,颜色分为金色和红色两种。
她手中捻着枝桂花,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朝水里扔着喂鱼,恒儿手中拿着根小竹棍,追着那些游动的锦鲤玩闹。两个太监紧步不错的跟在旁边,以防出事。
“这是玩什么呢?”齐啸天笑着从假山里走出来。
“父皇!”恒儿喊着就扑上去,如今他已经学会跟父皇撒娇了。
云锦站起来,笑着扯开恒儿,问:“数好了没有啊?”
“在数什么?”齐啸天不解的询问。
“数金鱼!”恒儿说着又蹲在水池边,歪着脑袋,小手点着水面重新数起来:“一,二,三,四……”
“这哪里数得过来?你真会出些刁钻的题。”齐啸天要偷笑着,却也跟着在水池里数金鱼,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恒儿,数好了没有?”
“数好了!十六只!”恒儿兴奋的喊。
“十六?”齐啸天被逗笑,捏着他的鼻子说:“这么说其他的鱼都被你吃了?”
恒儿咯咯的笑起来,躲开他的手玩闹的往云锦身后躲。
“往哪儿躲?父皇要捉住你了,丢下水里去喂鱼!”作势唬着,伸手就去抓。
“娘亲!娘亲!”恒儿惊笑着在云锦身后左躲右闪。
云锦挡在两人中间,衣裙被恒儿拽着,前面还得阻着齐啸天这个大玩闹人,实在被前后夹击的难受。最后,苦笑着连连摆手:“好啦好啦,你们一大一小都别闹了。”
恒儿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对着齐啸天就做个鬼脸。
“小家伙!”齐啸天笑着咬牙,伸手就把他捞出来抱在怀里,看着他不住的笑,又伸出两指捏他的小脸。
恒儿见此也大胆犯上,以同样的方式进攻他。
“连父皇也敢戏弄。”齐啸天再度失笑。
云锦站在旁边也笑:“都是你惯的。”
齐啸天摆出夸张的表情,叹息道:“朕这是自作自受。”
云锦理了理他的衣服,说:“起风了,回屋去吧。”
“回屋去咯!”齐啸天看她一眼,抱着恒儿先迈步离开。回到屋中,齐啸天将恒儿放下,三人净手后,他神秘的笑说道:“锦儿,记得那年中秋朕送了你什么吧?”
云锦闻言,目光朝内室的墙上看去,那幅画端正完好的挂在那里,正是三年前的中秋他许诺赏赐的礼物。只是奇怪,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齐啸天又笑:“朕有东西送给你。”
说话间全德捧着一件东西过来,上面搭着蓝绸缎。
“揭开看看。”齐啸天笑着催促。
云锦心下犯疑,刚伸手将遮盖的蓝绸缎揭开,迎目就一阵亮光闪动,耀乱了她的眼。待定睛一看,着实吃惊,好奢华精美的一副琵琶。
正面看去,梧桐面板上四根琴弦金光闪耀,弦轴采用紫檀木。琴头雕刻的是朵蔷薇,花蕊内中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翡翠宝石,花朵根处系有三寸来长的亮黄色流苏穗。琵琶背板采用上等的整块紫檀木制作,雕刻着惟妙惟肖的九翅凤凰振翅翩飞,另有一行飘逸字迹:相思渐缠,情深意长。
将琵琶抱在怀中,欲要试音,全德立刻捧上一只雕绘精美的长形檀木盒。打开盒子,其内整齐摆放着成套的玳瑁甲套,光泽好,花纹通透美丽。
戴上玳瑁甲套,试着拨了弦,音色洪亮犹如金石。
“怎么样?”齐啸天问。
“真是副好琵琶。”云锦夸赞着,有些爱不释手。
“喜不喜欢?”他又问。
云锦看向他,会意过来,起身笑着拜谢:“多谢皇上赏赐!”
“朕以为你喜欢的忘了谢人呢。”齐啸天把恒儿放在身边,说:“看你喜欢成这样儿,给你个机会,就拨支曲子吧。”
“臣妾遵命!”云锦回以一笑,择了支文曲《月儿高》。
夜色降落,坤宁宫一片死寂。
晚膳悉数摆放完毕,宫女们侍立左右,灯彩明亮,却悄无声响。皇后坐在内室,抓着茶盅在手中缓缓旋转,眼色阴郁的压着双唇。
锦贵妃?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她几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之前还有个想法,认为云锦出生低贱,再怎样也不可能重归后宫,那就还有路。可现在……她居然姓“叶”!终于可以解释之前的一些怪异,却让她心头沉重,压抑的难以喘息。
有叶家做后盾,做了贵妃,又有将做太子的皇子……下一步,明摆着是挤掉她,做这后宫之主。
这么多年了,她得到了什么?
合上眼,不甘又心酸的滑下眼泪,随之发恨的将茶盅摔了出去,甩身到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