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随着皇上走入金殿,持续的沉静中,彼此相互交换神色。
以宰相为首的大臣对此倒没什么大的排斥,皇上有了子嗣,对于江山社稷的稳固总有益处,就是其生母……同样的问题放在皇后一族,乃至郑文柏及后宫其他娘娘的关系人身上,意义就不同了。这从天而降的小皇子,似乎很得皇上喜爱,联合种种因素,很自然成为他们的阻碍。
恒儿被一群人盯的害怕,攀着齐啸天的脖子小声央求:“父皇,我要娘亲。”
齐啸天轻语安抚,随后含笑扫视众人。
宰相读出了皇上给予的信息,忙率先参拜:“臣恭迎皇子殿下。”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随之叩拜:“臣等恭迎皇子殿下!”
这震耳的声音把恒儿吓到,齐啸天却是很满意,颔首笑道:“朕长途劳累,诸位大人也都乏了,跪安吧。”
“恭送皇上。”
待皇上离开,金殿内三三俩俩的私语,话题全都围绕着小皇子。
叶白尘并未在殿中久待,与同僚廖语作别后就径自出宫。
这三年中,他从小小的翰林编修一路数次提升,如今已是吏部尚书,与其父当初一样。从未有人如他这般官运亨通,数次破格提拔,用“青云直上”四个字来形容特别贴切。表面上他温文尔雅,有其父之风,为政上却是果敢刚毅,极有主见。
两年前皇上将叶府赐还,家人俱已搬回。
回到府里,他先去看望叶章贺,主要是讲述今天宫中之事。叶章贺听了,心中忧喜参半,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相见。
随后,他又前往吟风院。
燕儿一看到他立刻就朝屋内喊:“翠翘姐姐,叶大人来了。”
闻言翠翘从屋内迎出来,碧绿罗裙,娇嫩脸面,沉静的目光望过来时盈盈闪动,璀璨的星子也比不上。如同往常一样轻柔微笑,将他请进屋内,亲手捧上香茶。
叶白尘接了茶,慢慢儿的品。两人之间的相处,就犹如午后香茶轻烟袅袅升腾,是种舒适安心的恬静。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很享受。
当他放下茶盏,翠翘这才问:“她真的回来了吗?”
叶白尘回以轻笑:“肯定是回来了。皇上将她安排在宫里,估计什么人也别想见到她,不过,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认了小皇子。从这件事来看,皇上找她回来,是情意难舍,你可以放心。”
翠翘微微松了口气,尽管早有耳闻,可当听到他说这些话,似乎才够权威。
在旁观听着的燕儿一时没忍住,也插言询问:“叶大人,我好想娘娘,我和翠翘姐姐也不能见她吗?”
翠翘挑着抹忧虑说:“皇上虽认了小皇子,可是后宫里……”
“难道你还想回宫去?”轻声一问,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许多。
“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翠翘垂首沉默。
燕儿如今也十八了,早不是孩子。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虽不完全透彻,可也很明白,一看这种氛围,便识趣的退开了。
此时的皇宫内比以往都要沸腾,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聚在一起私议云锦回宫之事。早得知今天皇上回宫,皇后及早就请了几位娘娘和贵人在花园内赏花,显然别有用意。
假山环抱中的小亭内,几人各自坐着,或似低眉品茶的,或似看花儿的,或似赏玩游鱼的。然而再怎样淡定的表情,细观之下总能看出几分心不在焉。
忽而一名奴才前来,将消息告知贵喜,贵喜再转达给皇后。
皇后听了,冷着眼色笑道:“故人回来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本宫也就不藏着。你们猜猜,她住在哪儿?”
一时无人接话。
在亭子边的栏柱旁倚靠着珍妃,形容已十分消瘦,但这两年来心绪渐稳,调养的有所起色。可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的病根埋下来,却迟迟得不到解脱,如果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任何一点儿事情都能勾起病症。
本以为云锦走了,皇上会多少注意到她,哪知道……
皇上似乎厌烦了后宫,偶有传寝,点的都是些常在贵人。她不仅想,或许是她们这些“旧人”会让他想起云锦,便被他视而不见。
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细看被恩宠过两次以上的贵人,形容举止间,总有点儿云锦的影子。她曾可笑的怨恨,恨自己没一处与“她”相似。
沉寂中,叶兰儿抿着若有似无的笑,说:“纵然她回来了又如何?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她的过去可不是能一笔勾销的!皇后乃一宫之主,国母典范,对待这件事上,万望坚定。”
皇后故作叹息道:“坚定?本宫再坚定又如何?皇上一意孤行,这件事上根本不听旁人劝诫。唉,本宫对此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兰儿眼梢一挑,笑着提醒:“皇上不是认了小皇子吗?她那样的身份,哪里配做皇子的母亲?”
皇后领会,也确实心动,只是怕不会顺利,因此笑着不接话。
这时,叶兰儿又笑说了一句:“皇上的心思未必如表面上看的那样,或许……两位贵人不久后也能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毕竟,两位妹妹的姿容很得圣心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明白。
她二人之前不过是小小常在,偶尔被点侍寝,之后得封贵人。不仅是宫内其他人,就连她们自己也明白,是相似的原因得宠。她们也不知何时就会被人取代,却没想到是现在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