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是摆花宴的日子,鸿胪寺一早就布置妥当。
清晨的风徐徐吹送,幽冷的花香飘散各处,东方渲染出几抹色彩艳丽的云彩,照亮崭新的一天。
院中宫女们在清扫,屋内,云锦已起身。宫女捧出刚裁制的新衣,紫碧纱凤尾裙,刚梳妆完毕,外面就来人说,张玉婵小姐来了。
“玉蝉给锦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张玉婵依言穿着那条百花裙,身量苗条,容貌秀美。显然是精心妆点过的。
“起来吧。”云锦笑着摆手,很满意她今天的穿戴:“这裙子穿上果然好看,足能让满园花色黯然。”
张玉婵谦虚笑道:“娘娘过奖。玉蝉资质有限,不及娘娘国色天成。”
云锦命人看茶,随后让宫女退下,亲切又关心的说:“玉蝉,今天这花宴可是我私心专为你与叶公子设的,你懂吗?”
张玉婵玉面微红,点点头,随之皱眉说:“娘娘待我的心,我岂会不懂,只是……叶公子似乎并不喜欢我,我……”
云锦笑道:“怎么见得他不喜欢你?再者,他现在可能不喜欢,但谁能保证永远不喜欢?你是个聪明人,平时也挺大胆,这会儿怎么就心怯了。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那样的人物,你若不努力去抓住,那可就‘失不再来’了。”
“我明白了,谢娘娘。”张玉婵本就不是那种会主动退让的人,再有她这么一鼓励,更加有底气。她想了,就算叶白尘现在不喜欢自己,可只要赐婚圣旨一下,还不是得成。
就在她认为十拿九稳时,云锦忽然迟疑道:“不过有件事,我要特别交代你。”
“娘娘请讲。”张玉婵见她神色有异,顿时奇怪。
云锦淡淡一笑,说:“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叶公子以前有喜欢的人,你听说过吧?”
张玉婵眼色一转,点头。知道,她当然知道,自从知道要与叶白尘指婚,她就专程打听过。听说,叶白尘曾喜欢的人后来入了宫,是珍妃。在她之前看来,那是没有丝毫威胁的事,可经锦妃一提,又觉得有异样了。
“娘娘,你的意思是……”她试问。
“我也没什么意思。”云锦只是笑,目光在手指上闲闲的来回看着,好一会儿才轻叹着说:“我也是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儿上,就告诉你吧。
他们之间自小就认识,就算没有那点风月,也有相识的旧情。若在宴席上,看见叶公子与珍妃之间有点什么,你也别吃醋。若你失了礼数,别说你惹人笑话,就是你爹,连带着我也跟着没颜面。懂么?”
“是。”张玉婵先是有猜疑,这会儿心里更是起了疙瘩。
女人就是这样,即使知道他们不可能,但知道了那点儿事,心里就不舒坦。
看她的表情云锦就知道,所说的话起了效果,剩下的,就是等待即将到来的花宴。
随后,其他的小姐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给娘娘们一一请安,随后前往御花园。御花园的百花轩,皇上与十名才子早已到了,正在论诗。
相互见礼毕,齐啸天扫视着十位官家小姐,个个都如粉桃扶柳,巧笑倩兮。随之他就看向云锦,不语只笑。
十位小姐中,有与皇后沾亲的,也有与其他几位娘娘带故的。加之这百花轩地方大,亭台楼阁,假山池凿,大家就各自散开,以赏花的名义,或单独一人,或两个结伴,在这小园林各自寻觅着心仪的对象。
皇后知道这次不过是陪衬,又不好不来,于是在一旁坐着说了说话,就托词不太舒服离开了。说到底,是不愿看着皇上与锦妃一起秀亲密,把她这个皇后视若无睹。
皇后毕竟是皇后,皇后可以随意坐坐就离开,但其他几位娘娘不行,怎么也得坚持到宴席罢。
齐啸天笑着问几人:“锦儿如今改行做红娘了,也有点儿意思。这今科的进士们可个个都是大才子,各位小姐们也极好,你们说,能做成几对佳偶呢?”
被问的几人只是笑,却个个不开口。
齐啸天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云锦身上:“锦儿,你说呢?”
云锦认真的想了想,说:“二十个人呢,我想、少说也能成三对吧。”
“锦妃牵线,怎么也得成一半吧,要我说,可能会有五对。”叶兰儿忽而也笑说道。
齐啸天又坐着谈笑几句,说:“这会儿还早,朕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儿再来。你们好好赏花儿。”其后又嘱咐云锦:“注意些,等朕回来陪你看花儿。”
“皇上只管去吧。”云锦对他笑。
齐啸天走后,各位娘娘们借口各自去赏花,云锦不以为意,坐在轩内,目光寻着那抹白色的人影追看。
叶白尘清朗俊秀,又是今科状元,纵然已有锦妃做媒指婚,但除张玉婵外,窥伺者也不少。他是何等聪敏,早就明白这场花宴的用意,对于她、他却不知道该怎样相对。他甚至想,若这样能消减她心中的怨恨,也罢了。
随意的闲走到一片花海间,他驻足欣赏。
张玉婵始终关注着他的举动,此刻,缓步走过来:“叶公子。”
叶白尘睨过眼,客气的点头寒暄:“张小姐。”
张玉婵低眉轻笑:“叶公子不必如此生疏,叫我玉蝉就好。”
“小姐芳名,岂能唐突。”叶白尘刻意的摆开距离,不愿与她太过亲近。
张玉婵虽有不乐,但不曾表现在脸上,仍是说:“叶公子太客气。我早就仰慕公子才华,如今……你我也不是初次相识,何必要那么生分,莫不是公子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