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夜幕降临,半轮明月挂在天上,冷清清的光辉皎若白霜。一片清辉下,万千灯火莹莹闪亮,整座城市如欢腾的海洋。
一行人低调的从皇宫中走出,穿过暗巷,逐渐融入喧闹的街市。
为首之人正是齐啸天。墨绿麒麟锦袍,腰间垂落玉坠香囊,外披着雪织银花白貂领的暖裘,墨缎长发上束着银华玉带。穿戴华丽贵气,面容风流潇洒,尽管全身并无身份标识,但举止间仍难掩王者之气。
其右侧是皇后。暖秋夹金线百子石榴花锦袄,翡翠暗花百褶夹裙,外罩着秋香色绣枝堆花暖裘。发式简洁,两朵珠花,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移步影动,华美妇人,浑然天成的端庄与尊贵。
兰贵妃在皇后身侧。月华流水银丝袄,同色百褶夹裙,外裹着天青掐花暖披。碧发如云,银脚珍珠卷须簪,莺黄绢花斜贴云鬓。看似清婉柔和,却疏疏离离高傲在上,眼中月华水光,犹比雪冷。
三妃跟在其后。珍妃水红芍药袄,同色长裙,云华暖披。琴妃沉香妆花袄、裙,莲青暖披。乐妃碧玉连枝花袄、裙,苍烟暖披。
云锦刻意走在她们后面,到了街市又走在最外侧,随意的闲看街上的热闹。在她四处张望的同时,旁人也在不住眼的望着她。
她外面是大红织金妆花白貂里的暖裘,里面是一身鹅黄小绣花贴身窄裉袄,鹅黄荷叶裙,行动时如花朵迎风飞舞,翩跹若鸿。发髻轻松挽就,宝蓝点翠珠钗,赤金宝钗花钿,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更衬托得整个人恍若瑶池仙姝,不染尘烟。
环视着周围那些人或惊诧,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的各类眼神,她不由得翘起嘴角笑的孩子气。
眼眸一转,在皇上的左侧是肃王,睿王爷,蔡毅将军。
如此的阵仗已是让人咋舌,难以侧目,因此并未带任何宫女太监。一行人后,跟着四名玄衣侍卫,而暗处隐藏的人则不在少数。
本来她对今晚出宫赏灯抱了几分兴趣,可没想到,皇后突然插了一脚,结果,最初的两人行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很清楚,皇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只因嫉妒就来“插花”,好在她也有准备。
顺着这条街道继续前行,越走,前面越亮。
只要走过前面的路口,就到了今晚最热闹的地方。一个十字形的街市,街道两旁上上下下挂满了千顶灯笼,造型各异,更是人潮拥挤。
站在路口,一行人相互看了看,谁都知道一群人挤在一起逛街很怪异。
齐啸天笑着说:“分开走吧。你们都随自己的爱好随意赏玩,最晚在子时,所有人都必须到十字街口的醉仙楼。那里会有人等候。”
“是。”几人点头。
兰贵妃与珍妃一起,两名侍卫跟随;琴妃与乐妃一起,同样两名侍卫随行。皇后自然是随皇上一道欣赏……
云锦不愿三人行,于是主动说道:“皇上,我自己去转转吧。”
齐啸天自然是不放心,但看着面前的皇后,只能无奈:“蔡毅,你跟着锦妃。”
“是。”蔡毅在昨晚就得到了密旨,十分清楚今晚的任务。
齐佑辰见状,笑道:“那,肃王与我一道吧,免得打扰皇上皇后。”
几人一笑,分别时,却都不由自主的朝云锦离开的方向张望。
花灯一盏盏十分漂亮,可云锦没了欣赏的心思。且不说身边没个相陪的人,只说这暗藏危机的夜晚,每一步都可能遭到袭击。
“小姐,买盏花灯吧,求个好姻缘!”
“百年老字号,最精致的手艺,买盏花灯吧!”
街旁许多兜售花灯的小贩,她只是看,却不觉得动心。
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跑过来一名年轻公子,站在她跟前,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个字。
身后的蔡毅一发觉不对就横在她之前,喝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
那公子本就紧张,结果被他一吓,哆嗦着就把手中的花灯猛塞到她手里,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跑。
云锦怔怔的盯着那抹消失于人海中的人,再低头看手里的花灯,忍不住笑出声:“蔡将军,原来元宵节也是挺有趣的啊。”
蔡毅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说:“锦……锦夫人,这花灯来历不明,还是丢了吧。”
云锦将花灯举起来,当着他的面晃了晃,说:“哪有来历不明,你也看到了,是人家送给我的。只是盏花灯而已,能有什么危险?你不用担心。”
蔡毅却不敢大意。将花灯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在另一个方向的街道上,齐佑辰陪着完颜肃四处闲看。实话说,两个大男人一起看花灯,别提多别扭。然而两人关系、身份摆在面前,又不好冷场,只得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他们在看花灯,而街上的各色女子都在悄悄看他们。
忽然有个胆大的女子冲上来,将手里提的芙蓉花灯递给完颜肃:“送给你!”
完颜肃愣了。
齐佑辰一见笑起来,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元宵赏灯这天,很多男女会提着灯出来,若看到心仪的对象,就赠灯表示情意。自然,你接受了花灯,就表示接受她。”
完颜肃听的皱眉,居然什么也不说,错开女子的身继续往前走。
女子错愕的愣在原地,羞红了双脸。
“肃王还真是无情啊。”齐佑辰笑着揶揄,对着险些要哭的女子说:“他很痴情,已经有意中人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