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八月十四,皇上已连着五六天未曾到过蔷薇院,院中宫女们私下非议,只有云锦一人神色自若。
“翠翘姐姐,那边有制衣局的小太监求见。”燕儿指着院门口说。
翠翘一听就明白,命把人叫进来,入内去回禀。
云锦惯例是坐在窗边看书,只不过手中托书,目光若呆滞的遥望着窗外,时而微微蹙眉。
翠翘走上去,轻声说:“娘娘,那些衣服都做好了,你看……”
眼帘一闪回神,点头道:“你去仔细‘检查’一遍,然后派人分别给各位娘娘送过去。”
“是。”翠翘迟疑了片刻,转身去了。
少顷,燕儿欢快的从外面笑着跑进来,及至她跟前才收拢脚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娘娘,那盆鸳鸯荷开了,可好看呢。”
“哦?”云锦放下书,起身走到门外,果然见廊下摆着的那盆菊花绽开了三分之一。花色自中心为金红色,逐至外围转成鲜亮的黄色,花型大如芍药,可以想见,待到明日盛开时定是光彩夺目,令人称赞。不愧是菊花中的名品!
燕儿在旁小声嘀咕:“可惜,这盆悬崖菊就太小气了,才开了两朵。”
“花开各有期。”云锦淡淡一叹,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在闹气。
翠翘吩咐完事情走过来,借口让燕儿离开,随后忧声说道:“娘娘,翠翘大胆,敢问娘娘就不着急吗?”
云锦抬眼瞥她,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却是微微耸了耸肩,无奈笑道:“好姐姐,急有什么用?我已经失宠了。这样也好啊,起码没人再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于死地,悠闲的多活两年不好吗?”
“娘娘……”一听她这样玩笑,翠翘更急。
“我知道我知道。”笑着摆摆手,不再逗她,说道:“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明日就是十五了,就算我想清闲,也不能啊。”
翠翘跟着在心里一叹,犹豫道:“娘娘,您看皇上这些天是怎么了?难道、真是……”
云锦坐在廊下横杆上,斜倚着身子看菊花,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近来皇上宿在哪里比较多?”
翠翘说:“皇上近来也曾翻牌子,也去兰妃和珍妃那儿,不过、似乎更偏爱珍妃。从八月九日那天起,皇上一直宿在芍药院,白天有空的时候,也都与珍妃赏花作诗。只听说、听说皇上龙心甚悦,连着赏赐了珍妃两次,并一干宫女太监也都赏了,而且……听小欢子说,昨日在朝堂上,皇上夸赞珍妃的爹爹赵大人为官勤政,将其自从五品的员外郎补升为从三品太仆寺卿。”
“太仆寺卿……”云锦冷笑,这四个字她可不陌生。瑶嫔之事后,其父被斩,这职位一直空缺至今,如今补给了他。
从三品……张豪是从二品,品阶倒是高些。
这场短暂的较量,她处于劣势。他可以在疏冷她的时候宠幸其他人,而她呢?
远远的有小太监端着只精致的碟子走来,翠翘早就不再奇怪,知道那是相思梅,只要这里没了,就立刻会有人送来。虽然没问,可她也有自己的思量,却不知道,怎么会牵扯那人。
转眼已是黄昏。
全德走入殿内,对正看书的人轻声说道:“皇上,快用晚膳了,您还是往芍药院去吗?”
齐啸天将书一合,眼神一转却是问:“这些天锦妃都在做什么?”
“呃?”全德微怔,笑回道:“锦妃娘娘也没特别做什么。每日里不过是看书,拨琵琶,跳跳舞,在院子里看看花。除了每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偶尔去与琴妃说说话,几乎不出院子。”
“哦?”齐啸天压着笑,又恨又无奈:“这小东西,倒是很沉得住气,明儿都十五了。”
全德故作疑惑道:“皇上,奴才实在愚钝,您难道不喜欢锦妃娘娘了吗?”
手指轻敲着桌面,也不回答,少顷吩咐:“晚膳摆在珍妃那里,另外,你亲自去请锦妃,让她到芍药院一同用晚膳。”
“是……”
“等等!”又忙叫住,补充道:“这么突然请她也不好,得有个名头。”
全德思虑半刻,试探的说:“皇上,不如送样东西,顺便请她?”
“送什么呢?”齐啸天问。
“这……奴才不知。”送东西这一点,全德可不敢妄自做主。
“……有了!朕记得龙日的礼单里有件精美的头饰,采用的都是天然彩石,特别是中间垂于眉心的那颗彩霞璎珞,让人惊叹。你就把那头饰送过去,传朕的话,令她戴上,朕要看看效果,顺道一起用晚膳。”
“是,奴才立刻去办。”全德忙出门去珍宝阁取东西,同时也叹,当局者迷。
皇上一心想收复别人的心,如此的处心积虑,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倒是那锦妃,沉静的可怕!
此时的齐啸天只想着晚上,当她去了芍药院,又是怎样一番精彩场景呢。
天色暮青,云锦终于将一只蝴蝶形的小香囊做完。香囊是松花绿面,正反两面都是绣着白色野蔷薇,鲜亮夺眼。一根锦黄宫绦贯穿,香囊上端是枚上等的温润碧玉,下端坠着同色穗子,十分好看。
这是为他做的玉坠香囊,本打算中秋送出,可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