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平茶馆里出去的时候,顾青蔓有些心事重重的,今天颜司明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向她说明了风爷对他们的重要性,如果有一个能够与杜一泓抗衡的队友,降服杜一泓的事情会顺利很多。尽管顾青蔓一再保证会尽力地去说服杜一泓,可是,颜司明却说杜一泓的魔功会让他不受控制的嗜血成性,到时候,可不是顾青蔓说劝便能够劝得住的。
原本对这件事情就不太上心的顾青蔓不得不开始认真地考虑颜司明提议的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如果说他们都不相信自己能够说服杜一泓,那么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够说服风爷了。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让顾青蔓如坠雾中,有些不清楚状况,他似乎很凶恶,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但是,仔细想来,还是关心她的,他会担心她的身体,否则不会每天逼她喝那样苦的药,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啊,怎么能够让一个主人这样用心地去对待呢?
府里的那些人总说风爷对她有意思,顾青蔓真的很想哈哈大笑几声来做回应,哪有人这么喜欢一个姑娘的?从来都不给好脸色,那算是喜欢吗?
满怀着心思慢吞吞地走回到风府,顾青蔓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没敢冠冕堂皇地走大门,而是依照原来的路线,翻墙而入。好在靠在墙边的那几块垫脚的青石还在,她原本是有些轻功的,如果是在百里山庄的时候,这样的高墙对她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在受过伤后几乎提不起真气了,只好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往里爬去。好不容易才骑到了墙头上,那一面是一棵颇为茂盛的香樟树,顾青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住香樟那粗大的树干准备顺着它滑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吓了顾青蔓一跳,低头一看,良宴正负着手,气定神闲地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惊讶还是愤怒。
顾青蔓却因为心里一个紧张,脚下一滑,直直地从树上栽了下去——
“啊——”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断条腿吧,早知道就不作这种鬼鬼祟祟的方法出去了,随便找个由头向管家告个假就好啦,也用不着被抓个现形还要摔断腿。
可是,没有预期中的疼痛,顾青蔓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宽大而厚实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还紧紧地搂着这个怀抱的主人的脖子,眼睛紧紧地闭着。
看来她的小腿是保住了,没有摔断,顾青蔓掀开了眼睛,看到良宴的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瞧,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挣扎着下来:“对、对不起,风爷,砸到你了吧?”
良宴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青蔓的装扮:“你去哪里了?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那个——”顾青蔓秋水分明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罗着说词:“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所以想要出去走走,没有想到——你回来得这么早?”
“出去走走?”良宴很想知道她到底要怎么编下去:“只是出去走走的话,不必穿成这个样子吧?”
“奴婢是觉得男装比较方便嘛,你看我长得这么可爱,万一有坏人把我掳走了怎么办?”顾青蔓只好装傻卖萌,还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真的很可爱”,为了蒙混过关,她真的是豁出去脸都不要了。
可是,良宴没有笑,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好嘛,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吧?”见“美人计”不成,顾青蔓改演“苦肉计”:“您就大人大量原谅奴婢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如果一定要出去的话,保证会向管家报备,好吗?”
良宴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让他介意的并不是顾青蔓穿了男装偷溜出去,而是她竟然想方设法不和自己说实话,看来她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我看你的记忆力还真的是不怎么好,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良宴根本就没有耐心和她在这里磨阳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或者,你看到它会想得起来,你刚刚出去是做了什么了吧?”
顾青蔓定睛一看,那封书信正是颜司明托人送进府来给她,约她去太平茶楼的那一封,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收起来的啊,怎么会被颜司明发现了呢?
“那个——”见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了,顾青蔓只好据实相告:“这封信是名剑山庄的庄主颜司明给奴婢的,也是他让奴婢出去相见的,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所心才会不得已女扮男装的,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良宴当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和颜司明约出去做什么?”良宴从来都不知道顾青蔓如此的有本事,竟然会认识这样的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只不过,他有事情拜托我去做。”顾青蔓可怜兮兮地睁大了眼睛:“仅此而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良宴皱起了眉。
于是,顾青蔓便将自己如何如何被颜司明苦口婆心地请来沐城,如何又被派进风府做卧底的原委,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都说了出来,反正颜司明也在逼她要答案,这下可以好,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愿不愿意帮助颜司明都放到明面上来说,也用不着她来为难了。
“你是说,你之所以会进风府做丫鬟,是因为受颜司明所托,想要说服我和他们一起去对付杜一泓?”
顾青蔓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摇了摇:“错了,不是“对付”杜一泓,而是“劝服”他,希望他可以从善武林,不要再做坏事了。”
“你明明知道杜一泓如今已经是一个危害武林的大魔头了,还一心袒护他吗?”良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人,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她的一泓大哥,就算是杜一泓受千万人的唾骂,也要维护他到底。
“奴婢和他从小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就好像是亲人一般,当然是要维护他的。”顾青蔓哪里知道自己的杜一泓的纠葛良宴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于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遍。
“说得可以真好听啊,顾青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可恶了一些呢?”良宴突然就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顾青蔓的手腕:“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可以被你在掌心肆意玩弄的一枚棋子吗?你总是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现在,又想故技重施了,是不是?”
“什么故技重施?风爷?奴婢不懂您是什么意思!”顾青蔓的手腕被他捏得很疼,只好轻声地央求着:“放开我,好痛。”
“痛吗?可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可是比这个还要强一千倍一万倍的,你怎么都没有心疼过我?”良宴咬着牙,那种熟悉的心碎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心头,让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次,你又要吃定了我吗?”
“你认错人了。”顾青蔓惊惧不已,从第一次见到风爷,好像他就把自己认错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常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无助,也很害怕。
良宴看着一脸无辜的顾青蔓,真的很想就这样狠狠地一掌拍死她,这样的话自己也不必如此的犹豫心碎了,一切也都可以了结了,可是,他竟然该死的舍不得。
“你不是受颜司明所托吗?”良宴突然放松了自己手上的力道:“我给他一次机会,明日午后,让他来我府中,有什么事情可以当面对我说,不要想借女人的手这么没出息。”
顾青蔓这才挣脱了他的手,发觉自己皓白的手腕上印下了五个清晰发紫的手印,她吃痛地轻轻转动了一下。
“你愿意见颜司明了吗?”太好了,她总算也是不负所托。
“如你所愿。”良宴伸手狠狠地捏住了顾青蔓的下巴:“不过我警告你,你不可能再像之前的那一次一样,利用我了。”
又开始说胡话了,顾青蔓听不懂,也干脆不想分辩,反正他答应了约见颜司明,自己也能够功成身退了。
得到消息的颜司明,大喜过望,自己想方设法要求见风爷,都不得其门,可是,顾青蔓一出门,便得到邀约,请他过府详谈,看来自己如此看重这个小丫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剑走偏锋,有些事情,也只有女人才能够办得成,还得是顾青蔓这样漂亮的女人。
草草地用过午膳,颜司明还特意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裳,兴冲冲地往风府而去。
风府大门巍峨,可惜从来都不接待客人,沐城中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想与风爷结交,但均被拒之门外,这些人失了脸子,却也无可以奈何,谁让这位神秘的风爷在商场之上一向手段强硬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