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秋便去顾青蔓住的地方,去传达风爷的意思了。
顾青蔓不明就里,她在后院干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风爷会想到要将她调到他的身边去做丫鬟,不由地有些忐忑不安,她在府里呆了这么久,听说这位身份神秘的富豪性子有些冷,而且心情也是阴晴不定的,虽然对待下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却让人打从心里面觉得畏惧,身边也从不让人侍候,总是独来独往,只有一个阿秋做为他的长随,还不是能够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的,现在突然要求自己去做贴身的丫鬟,顾青蔓一时之间还真的猜不出来他的意思。
倒是一边的素兮有些阴阳怪调地开了口:“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让你去做风爷的丫鬟你还不乐意吗?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劈柴担水了,和我们这些只能在后院里做一些粗活的末等下人总算是分开了。”
“素兮——”顾青蔓轻喊着,从昨天晚上开始,素兮就已经生她的气了,两个人明明之前还好得像亲姐妹一样,一夜之间就变了,顾青蔓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让你去你就去吧,素兮说得也没有错,别看风爷整日里不见笑容,其实他人很好的,昨天晚上我在罚跪,可是,他看到之后,便让我回去了。”阿秋安慰着顾青蔓:“我想风爷看中你,很有可能是因为你也会一些救人的医术吧,他最惜才了。”
“可是,我真的不会医术。”顾青蔓有些心虚地低声辩驳。
“无所谓啦,反正风爷也没有说什么,你只管大胆地去就好了,他虽然有钱,不过生活却很简单,不是个挑剔的人,所以是很好相处的。再说了,你身上还有旧疾,跟在风爷身边,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根治的方法,帮你药到病除呢!”
“我这样的病,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好了。”顾青蔓想到受颜司明所托,便勉强答应了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吧,既然风爷如此抬爱,我便却之不恭了。”
趁着顾青蔓进屋去收拾包裹的功夫,素兮已经准备去忙活了,她走到阿秋的身边时,突然地抬起头来,小声地说:“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风爷已经点名道姓地让顾青蔓去伺候了,你便不可以对她再有什么非份之想,横竖她都已经是风爷的人了,为了你在风府里的前程,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吧。”
“你胡说什么呢。”阿秋心里正有这一层隐隐的担忧,素兮一提起来,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显然不想去面对。
素兮耸了耸肩膀:“知道你听不进去这样的逆耳忠言,不过,我们走着瞧吧,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对你说的话全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阿秋没好气地回敬了她一句。
“我们在聊什么?”顾青蔓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出来,见他们两个人聊得正欢,不由好奇地问出声来,可是素兮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扭身便离开了。
阿秋连忙迎了上去,替她拿过了包裹:“没说什么,只是闲聊而已。”
看着素兮的背影,顾青蔓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素兮就对我爱理不理的了,我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我们不用理她。”阿秋替顾青蔓将包裹背在肩膀上:“我带你去见管家。”
顾青蔓跟着阿秋,见到了管家。
管家似乎对风爷点名让顾青蔓做他贴身丫鬟的事情也丝毫都没有准备,觉得有些意外,他细细地打量着一身青衣的顾青蔓,暗暗地在心里赞赏着,这个丫头一看就乖巧灵气,听说前几日还救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工人,可见她是善良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风爷看中了,想要收她做贴身的丫鬟。
“青蔓,你好福气啊,我给风府当管家也有不少时日了,风爷一向简单,身边从来不需要下人伺候,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主动要求你去他身边,这样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希望你能够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地侍候风爷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是的,管家。”顾青蔓听得都快睡着了,她不明白,去风爷身边侍候和在后院做个烧火丫头,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儿,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她千恩万谢的呢?如果真要谢的话,应该是风爷谢谢她才对吧,毕竟她愿意来照顾他——
不过,顾青蔓却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她可以不敢造次,这位管家,表面上看着春风和煦的样子,其实却很严厉,不过,不严厉,如何能够替风爷管好这么庞大的一个风府呢?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风爷。”管家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套衣裙来,嫩嫩的粉红色,衣领和胸襟上,还绣着素净而淡雅的桃花,无论是做工还是衣料都比她身上的这套麻布青衫要好上了很多,管家轻轻地拍了拍:“先去把这套衣裳换了再去见风爷。”
“不用了,我穿成这样就挺好的。”顾青蔓看了看自己身上款式宽松的衣袍,她就喜欢这种简单舒适的衣裳,做起事情来利落,而那套粉色的衣裳,颜色那样的淡,绣花那样的精致,腰身掐得那样纤细,就连竖起来的衣领,也是连一个褶皱都没有,估计穿起来不会那么的轻松,万一弄脏了,洗起来也麻烦。
“你身上的衣服是后院里那些干粗活的丫头和妈子们才穿的,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如果让风爷看到你穿着这一身去他身边伺候,那我这个管家还有得当吗?”管家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种小事情,就不用让我费心向你解释了,快点去换了,风爷还在屋里等着你呢。”
“喔!”顾青蔓只好拿着那套粉色的衣裳,去旁边的偏室换好了出来。
一袭粉色穿在顾青蔓的身上,将她衬托得娇美异常,那衣裳上的绣花,更是栩栩如生,明明是深秋的季节,可是那身侧的桃花却好像是活了似的,被她穿出了别样的韵致。
依旧是丫鬟的服制,可是穿在顾青蔓的身上却衬托出几分高雅的味道来,与她美丽灵动的脸相得益彰,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青蔓,你穿这种艳丽的颜色可以真好看。”阿秋忍不住大加赞赏:“简直是太美了。”
顾青蔓有些不好意思地抚弄了一把自己的发辫,她在头顶盘了个双髻,簪着零星的几朵粉色的绢花,剩下一头发编成了一把乌黑的麻花辫,垂在一侧。
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就这样吧,你现在便跟我一起去见风爷。”
顾青蔓跟着管家,阿秋跟在她身侧,一起往风爷住的主屋而去,一路上,阿秋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欣赏着她的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而管家则是目不斜视,一边走,一边向顾青蔓交代着她应该履行的职责。
到了主屋,管家站在内室内外,轻轻地叩响了厚重的雕花木门,扬声道:“风爷,顾青蔓来了。”
里面好半晌才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管家听到了,刚刚伸出手准备去推门的时候,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吩咐:“你们不用进来了,退下吧。”
“是!”管家恭敬地答着,转身示意阿秋跟着他一起离开,阿秋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主人都已经发话了,他也不敢多做逗留,便悻悻然地离去了。
站在门口的顾青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微微有些紊乱的鼻息,她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做丫鬟,即将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亲密相处,还是一个连名剑山庄庄主想见一面都不得其门的神秘人,他不仅有财富,更有绝顶的武功,听后院的那些丫鬟们讲,这位风爷的长相还很俊美,是个世间难寻的美男子,这么多的优点结合到一起,他还真是完美得不像是属于这个世间的,而太过优秀的男人,会让她的心里更加的不安,因为没有缺点,也就没有软肋,一个没有软肋的人,无疑是最强大的。
不过,她是不会退缩的,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做下人,又不是要让她去献身。
低着头,顾青蔓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不那么紧张,恭敬有礼地走了进去。
“风爷好,奴婢顾青蔓,给您请安。”
良宴低头看着顾青蔓,一身粉衫的她依旧和从前那样的美丽,不,比从前似乎更加美丽了,身上那种清纯的少女气息,还有灵秀出尘的气质量,依旧是自己心目中那个百绕千回的她。
可是,她却没有看自己,低着头,双手叠在身侧,弯下身子,行了个标准的礼。
规矩倒是学得很好,他不开口,顾青蔓便用这么尴尬的姿式弯着腰,没有起身,良宴有心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顾青蔓有些奇怪,为什么风爷不开口?难道他是个哑巴?可是,没有听谁说过风爷是哑巴啊?
这么想着,顾青蔓疑惑地抬起了头,抬起了秋水盈盈的眼儿,看向了站在卧室中央的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