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季云墨究竟该如何安排,陈临还是有些头疼的。
当然这并非是在说他不喜欢这姑娘。要知道,季云墨既然早年能成飘香院里的头牌,长相自然是没得挑,加之性格也合他心意,所以两人相处还是十分融洽的。只是陈临总是没由来的心头有些犹豫,暗自琢磨了半天,他发现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源自于初来时张巧巧那恶妇给留下的阴影。
在这种苦苦挣扎中,两人一路前行,穿过熙熙攘攘的喧嚣闹市,进去居民区。随着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两人缓缓将车停在了季云墨所住的院落中。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入秋以来,雨水开始骤然增多。
前些时日夏日里遗留下的些许燥热,被这些天的透骨细雨一扫而空。
此时的院子里,中央的那颗桃树上,叶子早已斑驳落空,只余下光秃秃、挂着水滴的枝丫直指苍穹,谈不上有什么凉爽,阴沉沉的天气中,所有东西有显得那么的潮湿。
进了院子,陈临在帮忙搬东西进屋的时候,踏足厅堂时,发现屋内的房门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棉布帘子,厚墩墩的密不透风,窗棂上原本一些漏风处,此时也被重新换了封纸。只是这样做的结果,无疑是在严重阻隔室内外的空气流通,乍然进来时,感觉竟要比屋外还冷上几分,湿潮气十分严重。
季云墨这时也在跑来跑去慌忙的到处找东西,最后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小包用厚厚油纸包裹的茶叶,招呼着陈临在客厅坐下的同时,一个人又匆匆出门,过了一会,才搬着一方精巧的小炭炉进来,摆在两人中央,将茶壶放上时,又起身走到窗台边,将封着的窗户推开。
冷风随即一下子灌了进来,站在窗户边的季云墨猛地一抖,打了个激灵,犹豫了半天,最后将大开的窗户关上一半。
陈临坐在客厅中默默地看着她忙活,当小碳炉上的茶壶被少的咕咕冒热气时,屋内的温度这才回暖了不少,季云墨端出一份糕点,倒了杯热茶推到陈临面前。
“……这些日子一直下雨,屋子里有些潮湿,布鲁公子还是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其实说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生活里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她一个人从头慢慢摸索着进行,因此生活上才会显得有些窘迫。
陈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伸手在坐垫上摸了一把,果然能从上面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潮意,由此想来,想必卧室里的情况应该更加严重。
不过他也知道季云墨是个要强的性子,虽然大部分时候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其实内心里也是极有主见,同情也好,怜惜也好,这种情绪是万万不能在这姑娘面前显露出来的。
“门上的帘子白天的时候还是打开吧,这样能让屋内保持气流通畅,祛除湿气……不过这办法治标不治本……对了,你晚上住在这会冷吗?”
“还行吧。”季云墨摇了摇头:“就是湿腻腻的被子总是让人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好在还有这碳炉,等过几日天气放晴,到时候再讲屋里东西搬到院子里晒一晒,应该就没事了。”
陈临点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主要是孤男寡女这样坐在一起,特别是两人的关系,总不免有些令人尴尬,因此只好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不过初恋中的男女大多如此,即便是这样两两无言,仍旧愿意厮守在一起,并乐在其中。
喝完了茶,陈临想了想,开口道:“今次考试结束时,结识了几位好友,他们要我明日八月十五,月圆中秋,一起去金明池畔走月赏灯……不知你明日……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走走?”
“啊?”季云墨愣了愣,这难道是要打算将自己介绍给他朋友?心中立刻又惊又喜,但同时又在害羞的想到,如果出现的话,那陈临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介绍她,脑中浮想联翩的同时,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有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嗯。”
“你知道大不列颠、佛郎机这些国家吗?”
季云墨的反应当然是不出意外的摇头,这也刚巧正中陈临下怀,于是便借着科普地理知识的机会,悄悄为自己的身份埋下伏笔,以防明日翻车累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