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的话,掷地有声的脱口而出,同时也仿佛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共同的使命驱使着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在一起,同时便有了一样的命运,除了彼此,还能相信谁呢,莫不如将生命捆绑在一起,才能发挥无比巨大的能量,生者如此,亡者亦是如此。
巨熊仍没起身,眼神中似乎也是雾气满满,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巨熊和库斯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巨熊低头蹭着库斯的脸庞,充满了悲伤的神色,之后,灵尘帮忙赤图将库斯抬着又放在了俯身的巨熊背上,显然新鲜的伤口发出痛感,让灵尘紧锁着眉头,将库斯放到熊背上之后,灵尘便扯下了包扎在自己手上的丝质手帕,此时的手帕,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灵尘将手帕展开,贴在了一旁的山壁上,虽然不知道意图是什么,但那动作却充满了各种交织的情绪与庄严的仪式感,
灵尘伸出受伤的手,用力的撑开了五指,同时被拉开的,还有那道长长的伤口,随着血液的再度流出,灵尘的眼前也慢慢开始清晰,灵尘看了看伤口,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出发!
环境没有一丝声音,但空气中却充满了众人悲切的喘息声,行路的人们无不哀痛万分,其中几人暗自啜泣,不均匀的呼吸声,已经暴露无遗,所有人在压抑的气氛中,只顾低头前行,无法再次提及身死的库斯,那定会让眼泪决堤,也无法试图岔开话题或者调节气氛,那定会是尴尬且无用的徒劳。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冥卢也用匕首割开了自己长袍的一角,默默的递给了灵尘之后,坚决的割开了自己手掌的皮肉,中间却没有半句交流,灵尘默契的接过碎布,按压在手掌上,与冥卢交换了一个位置,再之后便是赤图、尤更、蛮罗、金克,余林原本也要这么做,却被方慕制止了,因为他还要化身白虎赶路,方慕怕他因此误事。
帝禹说:还是我来吧,便手伸准备接过方慕手中的匕首,可就在此时,方慕眼神决绝的推开了帝禹的手,随后在自己的手掌上割了下去,随着方慕的眉心紧促,一股滚烫的鲜血,流了下来,这一举动,饶是久经战阵的帝禹,都随着浑身一个冷战,仿佛切身的感受到疼痛一样,更多的还有,对这个女人的油然而生的崇敬。
很快,方慕的流血的时间也已经过半,几次帝禹都说自己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至于方慕未完成的时间,他可以补齐之类的,但均被方慕拒绝,最后只好无奈的由着她,并且时刻焦急的关注着时间,道路虽然不再重复,却也不见尽头,慢慢的,道路开始变宽了许多,除了方慕以外的众人,已经看不到两边的石壁了,在方慕的口中得知,只是山谷变宽的时候,也都从低头赶路的状态中,稍微振作了一些,因为山谷这样的变化,可能意味着快要行至尽头也说不定。
可好消息,慢慢又被时间所吞噬,山谷只是变宽,却始终没有尽头,至少方慕的眼中,仍旧无法看到峰回路转,终于到我了,帝禹说完,就迫不及待将手帕递给了方慕,那手帕方慕很熟悉,就是前几天她擦拭眼泪地那一条,这让她不由得心生一股暖意,接过手帕,压在伤口上。帝禹接过匕首,用力地在手掌中划了下去。
就在伤口流出鲜血地那一刹那,山谷中顿时鬼哭神嚎声四起,本就心情低落地众人,瞬间被惊地头发根根耸立,慌乱间纷纷举起武器,默契地背靠着背围拢成一个圆圈,那此起彼伏地尖啸声久久不停,几乎要撕裂耳膜一样地尖利,众人仿佛切身体会到身处地狱般地恐惧与心寒。
尖啸声音越来越大,人们不得不捂起耳朵抵御,仿佛那些声音也越来越近,近的几乎是成了耳语的距离,这让所有人都不但恐惧,无形中生起了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尤更忍不住了,大声的叫骂着,是什么鬼东西,给我出来之类的话,但也都无济于事,直到,尤更停下了嘴里的咒骂之后,那尖啸声也慢慢的小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周遭一群幽蓝色人影晃动,那些人影,是半透明的颜色,虚无飘渺的飘荡在空中,几乎将可见的山谷内所有空间,占的满满当当的,数量自然是无法计算。
慢慢清晰的一张张死人脸,毫无生气的靠了上来,近的几乎离远征小队成员一步之遥,众人自是紧张异常,握着武器的手,都被汗水与血液弄得湿滑异常,警惕的防御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可能。
那群死人脸,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也似乎根本没有对话的欲望,可奇怪的是,他们只是靠在近前,却也没有再度发难,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永恒一样漫长,那些鬼东西,就这样跟众人呈现出了对峙的态势。
你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穿着我们人族古代的铠甲?帝禹看清楚那些东西后,率先问道,因为他在费罗城的博物馆中,见过人族古代战争时期的铠甲,自然有些印象,这群亡魂,既然有的穿着人族的铠甲,自然就跟人族有着莫大的干系,需要问明白才是。
你是谁?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低沉且悠远的声音,从帝禹面前的亡灵身后传来,随着音声飘然而至,帝禹身前的亡灵,竟然齐齐的向着左右躲避开去,随后一个身穿将官铠甲的亡灵,从后面飘飘忽忽的来到了帝禹的面前。
我是人族的辟山王帝禹,你们为何弄些鬼把戏,挡住我们的去路?帝禹大声呵斥道。
什么?帝禹,那么你听说过帝辰么?那个将官模样的亡灵惊讶的说道。
帝辰,那是我的祖先,他是在远征途中,被一群无义的手下杀害了,你问这些做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帝禹疑惑的说道。
看来这就是天意,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这些人,就是当年追随帝辰王子的兵将,因受到魔火之心的蛊惑,才失心疯一样的杀害了王子,但这却并非我们所愿,大错已经著成,后悔却为时已晚,帝辰王子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之前,对我们进行了诅咒,让我们的灵魂不死不灭,却也无法安稳,只能成为整日游荡的恶鬼亡灵,诅咒的解除,一定要得到人类皇族的原谅与赦免才可以,既然你来到这里,见到我们,就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来化解这段恩怨的!将官亡魂说道。
原来是你们杀害了我的祖先,如今又来作祟,企图再次阻挡摧毁魔火之心的队伍,我们没有时间在此耽搁,只要你们现在让开,我便可以暂且饶过你,不去与你计较,但血债却不是那么容易算清的,待到我们凯旋的时候,再一起清算也不迟。帝禹说道。
将官亡魂听了帝禹的话,当时就转换了另一幅面容,难得很有情绪的说道:既然得不到皇族的原谅,又有被清算的隐患,那你是逼我们杀人灭口是么?
帝禹听那家伙这么说,加之这些是杀害祖先的凶手,自然也是怒火中烧,本想发作,但一转念,随后便将手中的宝剑对准了她,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有任务在身,所以不能在此耽搁,你们既然已经悔过,当年又是受到魔心的蛊惑,情理上可以得到原谅,但是你们亲手杀害了追随的主人,这个也是既定的事实,如果我轻易的赦免了你们,对于你们和我,都无法安心,不如这样,你们要为我战斗一次,我才会真正的赦免你们,这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将官亡灵听到帝禹的话,有些若有所思的片刻停顿后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法,毕竟我们有错在先,平白无故就被原谅,我们自然不会得到真正的安息,所以我们会为了人族的荣誉再次战斗一回,但不过,现在需要证明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怎么相信,你就是人族的皇室血脉呢?据我了解,人类皇族,是从来没有就带着这么几个便装的人外出的,你用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将官亡灵的话,也将帝禹推至挠头的思考当中,因为帝禹常年征战,身穿着也不过是军队主将的铠甲,另外,他很少会配搭名贵的珠玉之类的,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无用的东西,服装佩剑都跟古代有了完全的不同,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眼下还真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可就在帝禹思考的时候,那亡灵将官却为他提供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办法,亡灵将官吩咐后面的亡灵,闪开一条道路,便让帝禹跟着他前往,其他人则在原地等候。
最后,亡灵将官带着帝禹来到一处所在,随后指着地面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棍一样的东西,对着帝禹说道:请你将它拔出来,如果可以,便能证明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