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走出账房,围观的师兄弟们哗地一下子散开了。
有人在背后议论道:“这家伙,害的我们白石观被白云山罚了十倍的年贡,还好意思过来讨要例钱!”
那人还待继续说,突然啊地一声大叫起来。
他从自己屁股上拽下俩大蝎子,惊悚道:“好、好毒的蝎子!”
薛义一抬头,“原来是桃花大妹子。”
桃花小声道:“我发现这次回来,白石观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薛义纳闷:“也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这白石观的师兄弟哪一个见了我不打一声招呼?
可今个我发现,除了那玄幻师叔外,所有人见了我都跟耗子躲猫似的!”
桃花:“可不是嘛,这次回来,他们看我的眼光开始放肆起来,不像以前那样,害羞地像个大姑娘似的!”
薛义:“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桃花:“听到了。据说白石观这次因为你遭受了白云山很重的惩罚,大家私底下的怨气很大,玄幻只不过替你说了两句好话,就被白石老头给发配养猪去了。”
薛义冷哼:“这白石老头就喜欢在我面前撒娇。”
“前有猪猪大奶爸,后有鼻涕小手绢,你说我是不是将来得好好送他一场造化?”
“毕竟一个百岁老头撒娇卖萌,那可是一张老脸皮丢来的缘分啊!”
桃花:“大赖皮狗和小赖皮猪的相遇本就是场缘分。”
薛义咳咳:“此事还是容我们今后再议吧。”
“那个,桃花,其他人呢?”
桃花:“据说白菜现在被孔雀公主和妖王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刘亦方主动避嫌,几乎已经不跟我们来往;最后一个你寒冰师兄倒是有心,可惜无力啊。”
薛义冷哼:“他肯定有心无力,每天都在泡妞。”
桃花大怒:“你搞清楚,现在是老娘我在泡他!”
薛义:……
唉,怎么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削观籍的地方。
桃花一闪而逝。
白萝卜师叔已经在翘着二郎腿恭候大驾。
薛义在心里道:“也不知道二郎神翘不翘二郎腿。”
“不过看他这架势,估计有三只眼,第三只眼长在屁股上叫**。”
“专门放屁!”
一抬头,却是笑靥如花。
白萝卜忽然发现薛义笑起来的样子特好看,像个大美女似的。
“哎呀,你这个貌美如花的薛大美人果真笑靥如花啊,这般花容玉貌一展,整个小院里如今是花香四溢!”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着眼道:“薛义,老实交代,你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十天还是半年!”
薛义无辜道:“白萝卜师叔,是你身上的体味太重了吧,都吸引来了那么多臭虫!”
白萝卜一惊,发现自己身上爬满了臭虫。
怎么会呢!
他阿欧一声跑到屋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萝卜终于喘着粗气走出来,“薛义啊,你师叔有些话在这里还是要讲一下的。
如今你未及弱冠,就开始卖弄风骚。
你卖弄风骚也就算了,还用这股子骚味熏倒了整整一观人,这样做有点不成体统啊。”
薛义笑道:“白萝卜师叔谬赞,小薛我在您面前实在不敢自夸。”
“师叔您如今那一身吸引臭虫的功夫,在白石观中也算是独领风骚了。”
见一群偷偷围观的人开始笑,白萝卜咳咳两声,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那个薛义,实话告诉你,本大大在年轻的时候可是花花公子一枚。
本大大独领风骚的时候,你还没风骚出来呢!
不过,人生这个骚啊,实在可以骚的千姿百态,各有胃口。
如今我已经把那些臭虫死尸收集起来了,那股子臭骚味简直惨不忍睹,你要不要亲自来试一下毒啊?”
薛义脸色大变,却听见旁边一个徒生啊地一声被白萝卜的掌风罩住,然后悲催地吞了一口臭虫糜。
“今个你们围观的十一人我已经记下了,如果白石观里这股子骚风吹歪,本大大天天请你们吃臭虫宴!”
围观的人马上一哄而散。
薛义抬头笑道:“白萝卜师叔果真好骚气!”
白萝卜也笑道:“小薛师侄身上这股子骚原来是闷出来的呀。”
“发酵时间比较长,适合蒸馒头!”
薛义刚要张嘴,一个馒头呼啸而至,紧跟着一个巴掌风骚而至。
“这一巴掌,是我替白石观来赠送给你的,好自为之吧!”
薛义把馒头从嘴里拔出来,第一时间发现了血案现场。
“你不必再进来,观籍我已经替你削过了!”
说着,他转身走入屋里。
薛义一扭头,见自己腰间的那块玉牌也碎在了地上。
愣了许久,他才默默回头,把玉片一点点捡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对白萝卜竟生不起一丝怨恨。
“怎么样,这次你个薛大头有什么收货没?”,是张生的声音。
薛义苦笑:“有啊。”
“一把擤了一百多年鼻涕的手绢,一面铜镜,还有一个打碎的玉牌。”
张生道:“手绢回去的时候好好洗一洗,留给自己在没有人的时候擦眼泪吧。
铜镜也要好好珍藏,但我希望它照出的是你英俊潇洒的模样,而不是颓废落魄的那张脸。
至于这块玉牌,薛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应该担地起这个几个字。”
“嗯。”薛义看着他笑了,“小刀会就拜托你了。”
张生也笑道:“你十几天前就把我支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事吗?”
“还有,灵菜店也被观里收去了,今天开始正式停业。”
薛义默然道:“这些事情其实我们早有预料,只不过消息还是来的突然了些。”
两人开始沉默。
张生忽然大吼道:“薛义,我记得我之前劝过你,可你为什么不听!”
“是,我们之前是犯了一些错,可当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打算原谅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不回头!”
薛义淡然道:“我知道,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觉得我做的事情有些可笑,也包括你张生在内,但现在我已经不想去辩解什么。”
“这个世上本就有极少的人愿意为自己的良知,为自己的清白而活,哪怕他们在别人眼里已经污秽不堪。”
张生:“不要再跟我讲你那些个破道理!”
薛义:“我没有讲道理,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两人又开始沉默。
许久,张生才平静道:“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唯有一句,那就是你不应该去得罪阮林生的。”
“我们年轻人啊,有时候意气用事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想象,甚至你一辈子都要去承受它。”
薛义忽然问道:“张生,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张生回道:“我其实也说不好,但我总觉得你有些可惜。”
薛义笑了,爽爽一笑。
张生却看出他的笑容中有些落寞。
“薛大大。”薛义回头一看,是三三四四等人。
三三道:“我们这些个小杂工在别人屋檐下过活,有时候不得不低头,还请您不要太跟我们一般见识。”
薛义笑道:“怎么会呢!”
“我现在要离开白石观了,你们有没有话要跟我讲?”
三三四四等人踌躇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这句话反而让薛义心中更加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