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马蹄踏在路面平整坚硬的青石板上,铁蹄沉重有力,密集的马蹄声,透露出了马背上之人归家心切的心情。
一条青石大道从山谷外端一直延伸到高耸的听星山峰山腰上,雄骏战马的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万里距离,瞬息可至。呱嗒,马蹄声由远及近,传递到春秋书馆学堂。
“圣人不胜其心,众人不胜其欲,君子行正气,小人行邪气。内便于性,外合于义,循理而动,不系于物者,正气也;推于滋味,淫于声色,发于喜怒……”学堂里,一个大人端坐在讲台高椅之上,一手翻动讲桌桌面上平至的课本书页,另一手执细长的教鞭。下方一个小孩坐在课桌椅子上,身姿端正,双条小臂压在身前课桌桌面,双手握课本举起,他正在认真专注地诵读课文,书声琅琅。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小孩耳朵耸动,他听见外面传递过来的马蹄音,朗读的声音减弱了。他轻微抬起头,偷偷地看向前上方讲台之人,大人翻动书籍的手停住了,偏着脑袋,明亮有神的眼睛望向窗外。
哐当,小孩双手丢下课本在桌面,也没有经过大人地同意,他哧溜地逃跑出学堂。大人竟然没有呵斥他停下,任由他离开,只是微微地摇头,嘴边却泛起了笑意。
奔跑之人正是秦易,当他逃跑出春秋书馆门口,正好看到千丈外一人一骑奔驰而来。
骏马高大威猛,四肢强健有力,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光滑油亮,有如白雪一样。颈脖柔顺茂密的鬃毛,还有后部细长的马尾毛,跟随着骏马地奔跑,灵活飘逸地摆动。这是一匹踏雪宝马,它可以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乃是马中良驹。
骏马背上战士生得身长八尺,皮肤黝黑,身披银色缎面百花长袍,一件银色雄鹰宝甲覆盖全身,头戴银盔,只露出一对深邃的眼眸。他腰佩长剑,上身挺直地骑在骏马背上,威风凛凛。
“钟云叔,钟云叔,钟云叔。”秦易非常的高兴,他大声地呼喊来人道。
吁,银甲战士勒住马绳,喝令骏马停下。
踏雪疾驰到秦易面前三丈处,它猛然刹住,吭哧喘着粗气。
银甲战士飞身下马,脚踩飞步,向前走去,一边取下脑袋头盔,露出自己的面容。他梳着马尾辫,用一条银色的发带捆绑,发带中心镶嵌装饰着一颗晶莹通透的玉石,闪烁着晶光。乌黑的小刀眉,丹凤眼,眼神深邃,高挺的鼻梁,略厚的嘴唇,一张脸型棱角分明,仿佛刀刻一般,容貌非常的英俊。他将脱下的头盔挎在腰间,快速地走向秦易。
“哇哦,钟云叔。”秦易欢呼,向着来人拥去,一把抱住钟云的一对大长腿。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好像抱住了两根硬邦邦的铁柱一般,钟云叔两条大腿上的肌肉是多么的结实坚硬,充满了力量。
钟云蹲下身子,与秦易齐高。他放下头盔在地面,双手掐紧秦易胳肢窝,将秦易举起,在空中甩飞旋转一转,笑道:“逍遥长个子了,比以前更重了。”
秦易嘻嘻玩笑,高兴地道:“钟云叔更英俊了,逍遥想你了。”
哈哈,钟云大笑道:“就你嘴甜,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他把秦易轻轻地放下地面,然后右手伸入盔甲内衣袍里面,窸窣,一阵摸索。
秦易表情透露着兴奋,在钟云面前蹦蹦跳跳的。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快点,快点!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找到了!”钟云右手伸出,只见他宽大的手掌紧握着一个圆状的物品,巴掌遮掩住物品,难以看出物品是什么东西。他伸手到秦易面前,然后疏地摊开手掌,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球出现在他的掌心。
玉球中空,表面雕镂出许多奇特的口子,连接玉石表面雕刻有花草鱼鸟等精美的图案,里面装着一个小巧的实心玉质小球。
叮铃叮咚,钟云手臂摇动,轻晃玉球两下,玉球发出清脆悦耳的奏乐声。
秦易双眼发光,直盯着玉球,颇为好奇。他惊喜道:“哇,好好听,太好玩了!”。
钟云伸手,将玉球递给秦易,笑道:“逍遥,送给你了!”
秦易快速地接过玉球,捧在手心,满心欢喜。他仔细地欣赏玉球,玉球十分的精美,表面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他摇晃玉球,叮铃叮咚,玉球发出悦耳动听的音乐,像是一首春日乐曲,小溪流水淙淙,淌过山涧,草木生长,一片生机勃勃……他不停地摇晃玉球,抬头看向钟云,询问道:“钟云叔,它叫什么?”
钟云告知道:“它叫玲珑球,怎么样,喜欢吗?”
“玲珑球”,秦易跟着钟云轻声地念道,随后他又感激道:“嗯,我很喜欢,谢谢钟云叔”。他举起手中玲珑球,在钟云面前一阵摇晃展示,眉开眼笑的,玩得很是愉悦。
钟云见秦易开心,自己也开心。他抬起头,往屋内望了一眼,瞳孔一震,眼睛有泪光在闪烁,对秦易说道:“逍遥,我去见见你钟爷爷,你在这里玩玩。”
秦易看向钟云,答应道:“好的!”他又低下头,继续玩弄玲珑球。
啪啪啪,钟云拍落身上灰尘,整了整衣甲。呼,他深呼吸一口气,迈着健步,向屋内走去。他身姿挺拔,透露出坚毅豪迈的气质,不再是刚刚那个挑逗孩子玩耍的嬉笑男子,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叮铃叮咚,他的身后传来玲珑球发出的奇妙音乐。
呱嗒,每走一步,都让人心情紧张,心脏砰砰直跳,钟云走进外厅,他扫视周围,看到屋子里那些熟悉的摆设,内心有一股温暖在流动。继续往里走去,他进入学堂,看到一个老人正端坐在讲台上。老人头发依然乌黑,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眼睛依旧明亮有神,正看着走过去的自己。
老人紧盯着走进来的英勇年轻男子,心中感动,颇为的自豪。
钟云走近,老人站起身来,两人面对面,内心有许多的话想跟对方诉说,令人感慨。砰,钟云单膝跪地,低下脑袋,恭敬关切地问候道:“父亲,你还好吗?”
钟晓风回道:“我很好,回来就好,辛苦你了!”
钟云听到这一句话,低垂的脑袋下,眼眶湿润了,眼角泛红了,他哽咽道:“云儿很好!”
钟晓风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相邻而坐,谈话声起。
秦易一个人呆在门口,仍然在玩弄玲珑球,对它充满了新奇。他坐在门槛上,小手摇晃玲珑球,只见玲珑球内小球四处跳动,撞击在四周玉璧上,发出叮铃叮咚的清脆声响,把玲珑球贴近耳畔,声音婉转动听,令人心情舒畅,十分的神奇。
屋内两人正在深入且神秘地讨论问题,他们还会交流很长的时间。
秦易就守在门外,坐在突出的门槛上,玩弄自己的新玩具。他知道,屋里的人不希望有人打扰到他们。
钟云一直呆在山谷之外,每隔一年半载,他就会返回谷内看望众人。经过多年时间地洗礼,他由原来的青涩小伙子,变得越来越成熟,英俊展露,锋芒内敛,成为了一个浴血沙场的男人。
在山谷外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血与骨地战斗,钟云时常接触到残酷的战争,他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面对万敌,奋力拼击。经过不断地杀戮,他身上的杀伐气息深重,但他依然爱着这里的一切,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钟云每次回来,他都会给秦易带回一些奇特的小玩意,用脚踢动的蹴鞠小球,敲打会鸣叫的木蛤蟆,咚咚脆响的双面鼓……一次都没有忘记,他非常地疼爱秦易。并且,他每次回来都会待一段时间,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一到五日便会离开,十分的短暂。
夕阳西落,火烧般的云霞点缀天际,白日里活泼的飞鸟已经返回自己的巢穴。古色古香的大厅里,点上了明亮的油灯,灯火辉煌。众人围桌而坐,桌面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有已经斟满酒杯的醉人美酒。王厨子为了给钟云洗尘,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大餐,众人聚在一起,欢庆钟云回家。
酒杯里倒满了美酒,大人们喝起了烈酒。钟云站起,他双手举起酒杯,向刘伯公、张央全和钟晓风三位老者敬酒,恭敬道:“刘伯父,张伯父,父亲,钟云敬你们三老!”
刘伯公举杯,夸赞道:“好,贤侄在外辛苦了!”
赵云微笑点头,欣然地接受了刘伯公地夸赞。
哈哈,张央全大笑,豪迈道:“贤侄一身本领高强,日后我可要好好领教一番!”
赵云连忙谦虚回道:“不敢,不敢,张伯父身手不知高出云儿凡几,云儿对张伯父钦佩不已!”
哈哈哈,张央全大笑。
钟晓风微微一笑。
三位身份尊高的老人一同举杯,喝下杯中美酒。钟云昂起头颅,一整杯酒水喝下,滴酒不剩。烈酒入肚,火辣滚烫。
钟云又对众伙伴敬酒,众人聚在一起,交谈玩闹,欢笑声不断。
体型高大强壮的石樵声音沙哑粗犷,对钟云道:“云,你是越长越俊了,男子汉气概少了点。”
钟云愕然,却听见孙二娘取笑石樵道:“石头,你以为像你练得一身肉疙瘩就是男子汉了?老娘看来,云比你帅多了!”
石樵不同意道:“帅有什么用,我这身肌肉,谁不羡慕!”说着,他抬起手臂,紧握拳头,手臂肌块高高耸起。
孙二娘翻白眼,呛声道:“你的肌肉难看死了,帅就有用!”
石樵怒目圆睁,吼道:“帅没用!”
孙二娘笑眼盯向他,反对道:“帅非常有用!”
……
两人像幼龄的小孩一般争来吵去,十分的有趣。
哈哈哈,众人大笑。
晚宴开到很晚的时间,秦易熬不住了,早早地休息去了。留下众人相互打趣,大家一起有说有笑,说着说着,不免提到了钟云这些年的经历。他们从钟云那里得知,外面纷争不止,天下局势动荡,人族圣城紫禁城更是混乱不堪。众人感慨世道艰辛。
皎洁的月亮爬到半空中,欢乐的时间转瞬即逝,感叹时光的短暂。最后,众人皆醉,说着梦呓。
第二日,秦易醒来,还没到早膳时间,他走到四季苑里欣赏优美的晨光,看到钟云已经站在四季苑的前端边缘位置。钟云的面前是一道石柱栏杆,下方是陡峭的山壁,生长着苍劲的山木,枝叶繁茂。
站在四季苑边缘,直面整个山谷,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下方山谷世界。清晨,山谷天空云朵飘飘,太阳从东方升起,照射出闪亮的光线,明媚的阳光辉洒下来,穿透白云,整个山谷空明靓丽。下方,山谷四周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朦朦胧胧的,青翠茂盛的草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树林里,各种瑞兽活动,飞禽戛然长鸣,小兽吼声嘹亮。这里没有外界的权势纷争,显得极其平静,钟云享受着这份安宁。
秦易走近,呼唤问好道:“钟云叔,早上好!”
钟云转身,面带笑容,他的笑容充满了魅力,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他对秦易笑道:“逍遥,起得挺早啊,要不要坐坐云叔的战马?”
秦易惊喜,他眼睛睁大,兴奋地道:“真的吗,太好了!”
钟云笑道:“走吧!”
踏雪骏马在山谷里奔行,秦易钟云两人坐在骏马背上,秦易在前,钟云在后,秦易背靠钟云胸口。宝马神速,带着两人,从山腰到山下,穿过村子,又跑过田野,穿过丛林,越过山岭,围绕着山谷转圈,游览山谷各种美景。哈哈哈,秦易骑在马背上,在山谷各处奔驰,大感爽快。清风拂面,四周美景飞速倒退,这种飞驰的感觉让人热血沸腾。
不长时间,骏马返回,秦易还有早课,不得不结束这难得地体验。
“钟云叔,这是我为你雕刻的,送给你!”秦易将一面木牌送给钟云,这块木牌是他亲手雕刻的。他的小手举着木牌,伸到钟云身前,抬头望着钟云道。
哇,钟云微微惊讶,依然面带笑容,他接过木牌,只见木牌乃是由一块坚硬的红木材料制作而成,木牌中心雕刻着“平安”二字,字体有些倾斜,刻痕有深有浅,一点也不连贯,倒还算工整。木牌上部钻有一个小孔,一条红绳穿过孔口,两头绑紧。
钟云飘荡在外,秦易希望钟云叔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这块木牌寄托了秦易地祝福。
“谢谢逍遥,我很喜欢!”钟云欣赏了一会儿木牌,木牌在他手中摇晃了两下,然后,他将木牌贴身收好。
嘻嘻嘻,见钟云收下木牌,秦易很是高兴。
之后,钟云找到钟晓风,两人交谈了片刻。
今天的早课,钟晓风表情严肃。秦易不明所以,心中悻悻。
早课结束,秦易跑出来寻找钟云,发现钟云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