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雷加离开旅馆,在街上打听了罗曼子爵的住址,而后穿过三条街区走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公馆面前。
铁栅栏门前有安保人员一直在执岗,进出的客人都会被要求登记或者出示请柬,雷加带着买了一顶帽子遮住自己的脸,站在公馆对面的阴影里很久,也没有任何人出来。
他原本打算潜伏在这附近几天,摸清出罗曼子爵的出行规律后,乘他出门,暗中刺杀了他。
然而这家人平时深居简出,雷加向旁边水果摊的老板打听了一下,罗曼家族名声极差,由于罗曼子爵身兼城主一职,却时常苛捐杂税不断,并且私自放黑高利贷逼迫很多小商人和市民失去了他们的房产和土地。
所以罗曼家的人基本上一出门就会遭受白眼和冷暴力,如果天黑的话,还会受到臭鸡蛋和白菜叶子的问候。在受到了无数次教训之后,他们终于学乖了,尽可能减少出门次数,每次出行必备一大波侍卫。
得知这个消息后,雷加有些发愁,自己目前只是二阶的实力,虽然化成人形,但是比起以前并没有质的飞跃。最多欺负一下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想要越过重重保护杀掉一个人,还要全身而退,明显有难度……
此时,一队马车走到了公馆面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医生和安保人员简单的交涉后,铁栅门缓缓打开了,马车驶了进去。
罗曼家有人生病了?
待到马车进去之后,雷加尽量表现得非常淡定地走近安保人员:
“我是医院的助理,医生忘记拿他的听诊器了,我来送过来。”
安保人员看着他破旧的穿着,怀疑地打量了他两眼,“我可以帮你送进去。”
“我还有很多交代要传达,门卫先生,如果你不想负担因为延误医生诊断而导致的后果,就请你立刻让开。”
“……抱歉,您请进。”门卫大致知道昨天公馆来了一位非常不得了的客人,也不敢冒这个险。
雷加泰然自若地进入到公馆之后,走到没人的地方,悄然化为蛇形本体,顺着墙壁爬到天花板上溜了进去。
……
歌薇整好衣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到女士起居室中,用完早餐后,身旁的女仆人躬身说道:“歌薇小姐,老爷希望能够和您见面,他已经在客厅等您了。”
“好的,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她优雅地擦擦嘴巴,提起裙子回卧房了。
歌薇昨天在城中转了一圈,城中的医院和酒店条件极差,她不能放心的将一大批不省人事的同伴安置在那么简陋的环境里。最终还是决定借住到城中唯一的贵族——罗曼家,密尔城中虽然是个较为贫穷的小城市,税收并不高,但是在罗曼贪婪敛财的手段下,这座公馆建造的舒适又豪华。
歌薇目前没有心思去追究他是否违反了王国法律,她发出了请求,希望暂住在罗曼家中。
作为斯图尔特家族的长女,刚出生后就被过继给了王室。她虽然因为年龄太小而还未踏足社交圈,但是在整个格兰王国都是天之娇女一般的存在。
罗曼子爵听到传说中的歌薇·温莎居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密尔城,甚至到了自家门口请求要借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先是陷入了长久的呆滞,等到证实了消息后,他连忙将歌薇一行人请进了家门,在知道她的同伴被高阶魔兽袭击而受伤不醒后,更是大张旗鼓地唤来了城中最好医生和护士,要为他们治疗。
“尊敬的温莎小姐,昨夜休息的如何?”罗曼子爵紧张地坐在客厅,看到歌薇不疾不徐地走过来之后,殷勤地问道。
他已经年近四十,相当的身宽体胖,穿着考究的灰色礼服,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相当不菲,但是早餐过后明显不是穿着这种盛装的合适时间。
他的皮肤因为养尊处优而表现出肥腻的纹理,拭满了棕桐油的棕黑色卷发像是老马的鬃毛,腰带比肩膀都要宽一倍,当他抬起他肥大得可怖的屁股,从鹿皮沙发上起来的时候,歌薇明显听到了那可怜沙发“吱呀吱呀”的哀嚎。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和热情。”歌薇垂眸,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的神态,不过从昨天对密尔城财政状况的草草判断,和罗曼家中的豪华做了简单对比后,她已然猜到了眼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那么,李维斯医生很快就过来接诊您的同伴了,请您耐心等待一下。”罗曼子爵皱起眉毛朝着旁边的管家低声喝道,“再去医院把他们催一下,要是再让温莎小姐等,我就让他们……”
“没关系,他们的情况,普通里的医生也帮不了太多忙……只能尽量稳住生命体征。”歌薇稍微蹙了蹙眉,偏头说道。
叮咚——
大门外的铃声响了,密尔公立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惶恐地走了进来,待到安排完他们去客房照看刚铎一行人之后,罗曼子爵又开始继续和歌薇套近乎。
“歌薇小姐,您觉得我们密尔城风光如何呢?”
歌薇却出神地看着客厅玄关处那扇半透明的斯曼花鸟屏风,觉得那里有处花纹背后好像动了一下,完全没有听进去罗曼在说什么。
“歌薇小姐?”
“……啊,密尔城很好,空气很清新,风景很独特,民众也很热情……对了,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想找份文字老师的工作,不知道您能帮我打听一二吗?”
“当然没问题,我资助了一座夜校,您的这位朋友可以去任职,不知道他都擅长什么呢?”
“通用语,还有高等罗迈语,我相信他一定是位好老师的。”歌薇按照雷加的说法回答道。
“什么?高等罗迈文?那我可要您这位朋友请过来当家庭老师了,我的女儿阿曼达今年已经成年了,我准备在一个月后将她送去王都利物浦参加社交季了。”罗曼子爵激动地说道,“要是她能学会高等罗迈语,就能和那些大地方的贵族子女有更多话题了……到时候还要您多帮衬她一下~”
罗曼子爵毫不掩饰自己的直白和想法,歌薇听了暗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厌恶反而少了一些,她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每年春天社交季的时候,我都在金蔷薇国际巫师学院里进修,不在家里呆着,阿曼达的事情,恕我帮不上忙了。”歌薇顿了顿,“至于家庭教师的事情,我会帮您转达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说完这句话后,又感觉屏风处那块地方动了一下,发出了窸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