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面前的一幕给苏御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个猛的一塌糊涂的小孩身着灰白色长衫,两个袖子卷到肘部以上,虽然没有穿的像之前茶馆里的那几个公子一样富丽堂皇,但总体看起来还算干净利落。双手不断的在身前上下翻飞。
仔细一看,半空中漂浮着几个苏御手臂大小的纸人,随着那家伙的手势做着各种动作。而把这四个短衫壮汉追的抱头鼠窜的,正是这几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纸人!
“都住手先!”苏御显出身形。“你们不要再打了!”
闻言,那控制着纸人的家伙停下翻飞的手。
那四个大汉看到苏御,简直比看到亲娘还激动。像四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鼻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四个人齐齐窜到了苏御身后。
场面瞬间滑稽。四个比苏御高出好几个头的壮汉,此时却躲在苏御背后。一副畏畏缩缩的亚子。
“就是他!”一个人探出头来,指着面前那个挥舞着纸人的家伙喊,“拖稿……呸,拖货不交就罢了,还打人!”
苏御刚想说话,谁知那家伙立即就火了,挥舞起纸人,吼道:
“我拖货怎么了?凭什么你们叫我什么时候交货我就得听你们的?我拖货我乐意,你们管不着!”
说着又舞动手臂,控制着纸人就要再打过来。
“住手先!”苏御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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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不少劲,苏御才让两方冷静下来。又花了将近一倍的时间,苏御这才搞明白事情的经过。
这个控制着纸人的猛男跟苏御差不多大,是个木匠。而这四个人是一家酒楼打杂的伙计。
这家酒楼上个月在猛男手里订了一批木椅,说好半个月交货,可到了时间却迟迟不见送东西过来,实在是急了,才让这四个倒霉玩意儿来催货。
可这小木匠却以“懒”为理由要求再等几天。
四个人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欺负弱小,把他门外小院里的工具给摔得七零八落。
小木匠忍了。
可直到他们得寸进尺又砸了他几件木傀儡的半成品的时候,小木匠忍不下去了。
小身板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手一挥,从屋子里冲出来两个黄纸人。
四人本来还很不在意。
纸人?
真是的!看不起谁呢?
可纸人的拳头真正锤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后悔。
明明是又薄又轻的草纸,可拳头就跟攻城车一样,挨上一下就能疼出眼泪!
这才有了苏御刚刚进来看到的一幕。
“你不交货也行,把钱退给我们啊!”四个人眼泪汪汪。
“钱没有!要命一条!”小木匠强硬的很。
“你……这……”四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谁拳头大,谁说话算话。
苏御竭力让两方冷静下来:
“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苏御看向小木匠,“你不交货就算了,把钱退给人家算了。”
“我是真的没有钱!”小木匠把手一摊,“全花完了!买木头去了!”
“混蛋!哪种木头能要十两银子!”四人骂道。
“我看你们还不服是吧?”小木匠作式欲扑。
“算了算了!”苏御忙叫道,“不就十两银子么!我替他还了!”
说着,从袖袍里掏出两个银锭。
“这一个是五两!你们拿好!”说着扔向四人。
四人银子到手立即就逃走了。
连句谢谢都没说。
“你叫什么?”苏御问小木匠。
“我叫公输抟明!你为什么要帮我还银子?”小木匠收起了漂浮着的纸人。
“没什么,就是交个朋友。我叫苏御,以后估计要定居在这个城市里。家具什么的,就麻烦你了!”
“行!”公输抟明从怀中摸出一个扁木片递向苏御。
“这是我的名刺,下次有什么…咳咳咳…有什么活要找我,就…咳咳…按照上面的地址过来就好了!”
扁木片上,用漂亮的书体刻着:
?公输抟明?
祖传七代木匠
地址:东至街西侧自北数第六户
手艺精美,价格公道
价格公道?苏御深深怀疑。
“对了!”苏御突然想起,“我迷路了,你知道白将军的府宅在哪里吗?”
“这好办,我给你一……咳咳咳咳……给你一份西邵地图!上面小至一间药铺,大至州牧府,全都清清楚楚的标…咳…标明了。”
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张不知什么皮制成的地图。
“哇,果然清楚!”苏御感叹到。
只见那不大的地图上用近乎复制一般的方式映刻着整个城区的平面图。
“这图好清楚啊!是你画的吗?”苏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手里的地图吸引了。
“碰”!
“嗯?公输抟明?公输抟明!”
.
.
“咦?我这是……”
公输抟明在一间大房间中醒来,边上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你是谁!”公输抟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刚用了一点力气就感觉到一阵脱力。
又倒了下去。
“哎哎哎!你才刚醒!先静养一会!”那中年男人转身拿东西,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嘱咐道。
“嗯?你是……方大夫?”公输抟明摸了摸头。
“没想到连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认识我方从生!”那人小心翼翼的将公输抟明扶起,使他靠在枕头上。
“那是!”公输抟明笑道,“方大夫宅心仁厚、医术高超,谁不认识!”
“你过誉了!”方从生谦逊的摆手,从一旁的小桌上端来一碗散发着浓浓药香的东西。
“天域森林的红参!对气血两亏有奇效!”
“红参!”公输抟明瞪大了眼睛,“我哪里买的起这等珍贵补品?”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方从生笑了笑,“外面的那位公子已经帮你付过帐了。你应该是行功过度,透支气血,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先喝了再说。”
公输抟明虽然嘴上说的不行不行,但身体却非常诚实。
碗里红亮温热的参汤,只是看一眼,就好似驱赶走了冬日的所有寒冷。一口参汤下肚,公输抟明感觉,好似有一股暖流自小腹流向周身。
一个哆嗦,脸色立即红润了不少,手脚也渐渐有力。
方从生则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搓着自己嘴唇上那细细的两撮小胡子,微微点头。
“多亏了你外面那位朋友啊!冒着这么大的雪,带你跑了四五家医馆!要不是我这里恰好有这么一只红参,你今天估计就危险了!”
“那他人呢?”公输抟明立即喊道。
“在外边候着呢!”方从生指了指禁闭的大门,“你还没恢复!我不允许有人来打扰我的病人!”
公输抟明挣扎着试图下床,“不行!我起码得谢谢人家吧!”
“混账!不要命了!”方从生一把按住公输抟明,“你气血透支,脉行紊乱!现在若是乱动元力,立即就会变成残废!”
“可我好歹得见他一面啊!若不是他,我早就废了。”
方从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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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御累了半天,又是背人又是找路。这会正趴在门外的护栏上看着院子里的雪。
“你说你,好好的,管什么闲事!现在好了,又搭人又搭钱!唉………”
郁闷了一会,苏御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护栏上。
“怎么说呢,毕竟不能不管他吧,看他那一副肾亏的样子!要是丢下不管……谁知道会怎么样!”
“唉……”
外面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大夫!他怎么样!”苏御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迎了上去,“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不对,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方从生摇了摇头。
苏御瞪大了眼睛,紧紧抓住了方从生的手。
“他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难办啊!”方从生摇头。
“怎么了?难道他……”苏御有些惊慌。
“他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苏御连忙冲进了房间。
刚进房间,苏御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喝参汤的公输抟明。
“抟明,抟明你怎么样!你不能去啊!”
公输抟明一口参汤喷了出来。幸好苏御眼疾腿快,利用元气瞬间移动身体,堪堪闪过。
“你鬼叫什么东西!我哪里像要死的样子!”公输抟明怒骂道。
苏御摸了摸头,指着门外辩解道:
“外面那个大夫说的啊!”
“我可没说他要不行了!我的意思是他一定要找你!怎么劝都不管用!”方从生从门外探出头来。
“淦哦!你不要说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