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何千姿本想开口,一口气没捋顺,咳嗽便先起了。司徒良辰缓缓支起何千姿的身子,用腕部的力量轻拍它背部两侧,等她呼吸平稳后才发话,语气显然轻柔许多:“殿下见我怎么如此激动?
“他说罢还自顾自的笑了笑。就着婆娑的火光,他嘴角的弧度显得格外温暖。
“是,见到了一个死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谁会不激动?”
自从灵山一别,她被接进深宫,就很难随意走,好不容易回灵山时,却被告知“斯人已逝。”她拼命去找当年他们遇到过的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死了,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留下,还说的很好听,说什么为了救一个孩子,作为人质,被匪徒残忍杀害。
还在后山立了个坟头,她去的时候坟头青草都有齐腰高了,好像没人祭拜过,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那时还真有些信了,可回到宫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怎么阴险的匪徒杀得了他呢?为什么灵山一提起他就讳而不言,她总觉得,那个人,没有死,至少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这是她的执着。
“呵呵,殿下看样没有相信啊!”
“是,太假了,太刻意了,像被安排好的一样。到是我像个傻瓜一样被骗的团团转,我得告诉别人我相信,我演的太真了有时也真会被自己骗到。”她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的。
“司徒良辰,”好久没说出这个名字,现在说出来她竟感觉有些生疏,明明在梦境中她推演过好几次再重逢的场景。
“我在。”司徒握住她的手。
“你与当朝相爷长得一模一样。”在去年,她偶然见过那个新晋相爷,虽长得一样,但她确定这个人不是司徒。
”我就是他。“
”你骗不了我。“
“公主为什么要独自来这?”司徒良辰话锋一转,语气淡淡然,眼神中的光一转,逼近她。
“那相爷,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话落后,死一般沉静,唯听见蝼蛄吱吱的叫。
看样子大家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七年,他们都变了,不像当年一般了,何千姿便聪明的换了个话题,“那蓝衣女子呢?”
“我派人接去医馆了,难不成让人家留在这陪你喂蚊子吗?”
“相公初见好大的火气呢,这莫名的恼火撒着我身上合适吗?还是相公又想抛掉我?
“嗯,这次我会带你走。”
在那事上司徒或许是自知理亏,遂也没多言,给她裹上大氅便施展轻功离去了。
如果你要问当今朝野上权势最盛的人,那莫过于一个叫司徒良辰的人,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左相之位,又深得皇上信任,若是世家荫蔽、命中富贵也就没什么,但传奇就在---他非出身豪门贵胄,只是凭一己之力,进士一举登科才入的帝都,从京官,翰林院,内阁大学士,谏议官,到升相。势如破竹,一日九迁。
木秀于林,很多人对他很是好奇,也曾遣人调查过他的来历,最后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故意阻碍,这让人感觉没来由的恐惧,要么是他背后有贵人相助,要么是他的实力已渗入朝堂,控制起了风声,翻云覆雨,危机暗伏。
而在世人面前,他只是一张白净的宣纸,没有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颜色,让人可以亲近。但没有家人,他也总是独来独往,孤僻清淡。
同在宫廷,长乐公主【何千姿】与左相{司徒良辰}当然会碰见,有心也更是机会相见。
于是……
御花园里,他们擦肩而过,比陌生人还陌生人。宫宴上,他们遥遥而坐,连眼神都不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秒。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是他,只是一个顶着他皮囊的外人。
一路上何千姿晕晕乎乎的,但她很安心躺在司徒良辰的怀里,她知道,有他在,自己不会受伤。
应该是到了吧,何千姿虚弱的眨巴眨巴眼睛,昏黄灯烛之下,司徒良辰用手轻柔打量她的鬓角,额头,眉心,嘴唇。
少女褐色眼眸漾着琥珀色的清月光辉,清浅的黛山眉,鼻头小巧,鼻梁高挺,那口唇更美的天然是一个吻,
倏地感觉胸中有一簇火焰窜起,一个温热的唇便印在何千姿的娇红之上。这吻初初是火热的,欲望的,占有的,其后是绿竹与雪松的香气袭人,似进入十里桃林的仙境,人贪婪歆享美色,不能自拔,只求时光常驻,不要南柯一梦。可惜很快便重回俗世,何千姿能感受到司徒良辰的隐隐的克制。
她脑袋昏沉的很,眼睛真的睁不开了,连他的样子她都无心端详。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这个吻就结束了,或许都不应该叫吻,只是双唇互相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一抹银光闪过,司徒良辰用剪刀豁开她的后背衣服,夜色凉气丝丝沁入身体,胜雪的肌肤,更显伤口歪歪斜斜猩红扭曲,何千姿感觉他剪衣服的声音更响了,他这是在生气吗?因为她受伤?!何千姿心口升起融融暖意,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一夜无梦。
清晨,古树,雕窗。
阳光穿梭在紫檀的香气中,尘末弥漫在微凉的春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掀起床幔,坐起,下床,趿拉上塌下的棠木屐。
哎,衣服也换了,是一身的素白菱纱,衣袖重工绣上了水红的芙蕖花样,最外层还罩了一层薄绢,隐隐绰绰的颇有仙子的空灵之气。一看便价值不菲,不过确实她也很喜欢。
话说回来,自从来了梁州,便再也没穿过自己心水的襦裙了,从宫中出走后囊中羞涩啊。何千姿暗自想着,司徒良辰还真是好会享受,莫不是做京官的都这般阔气?
“喵呜”寂静的屋子里突然间传来一阵诡异的叫声。
被声音吸引,何千姿向左右搜寻了下,在角落发现一个翘绿色竹笼,里面有一只橙色花纹的猫儿,生的小巧可人,两只黑漆漆的眸子湿漉漉的,耳朵软趴趴的垂在小脑门上,看着就想蹂躏一番。
心里是这么想的,何千姿也就这么做了,多年以后何千姿还拿这个和某人举过例子‘“瞧,我是多么一个心口如一的姑娘啊,不像某人一般两面三刀,口不应心,炫玉贾石……”
天,何千姿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这小家伙毛茸茸的,虎头虎脑的小样和她家何阿虎小时候一模一样。她抽取锁梁,抱出了小奶猫。“叫你什么好呢?何阿喵,呵呵”何千姿轻轻摩挲了下它的下巴,阿喵舒坦的眯起了眼睛。‘
‘“什么,你说太闷了?!,那我抱你出去溜溜吧”’’
门外,长廊檐下,一男子席地而坐,嘴角不经意的勾起。
青丝未冠,墨绿云锦恣意散落在木板上,腰佩的茉莉白玉在熠熠生光,远看来,像一幅山水图缱绻逦迤。
只有一点让人奇怪,现今中原都崇尚阳刚之气,男子少见有佩戴花玉的,多的是配竹玉,石玉什么的。可这男子凤眸星目,周身气场都高贵无比,这朵茉莉到平添一丝妖娆,中和了他的凛冽。到是贴合铸就他的气质。
吱呀,何千姿打开门,一眼望去,竟然!
全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