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说出名字的那一刻,我差点一口水喷出去。
真的,真的不开玩笑!当我还是个读高中的思春少女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部关于暗恋的青春校园小说,而里面男主人公的名字就叫江极北。
所以当我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自己叫江极北的时候,我瞬间觉得我差不多十年前歪歪的青春小说男主人公是真实存在的。他或许是某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的青春,也可能是某个女孩日记本里永远不为人知秘密。
“我的名字很奇怪吗?”长腿医生,哦不,江极北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很独特的样子。”我尴尬地笑了笑,又想起了自己的充电宝。“那个……”
“你也是来深圳这边出差的吗?”吴真儿打断了我的提问。
“啊,不是。我是去广州参加一个研讨会,然后来深圳这边见个朋友顺便休息两天。”江极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哦?那你也不是广州人了。怪不得听起来你没有广州口音。”
“嗯……我是上海人。”江极北不紧不慢地解释。
“真假?”
“身份证给你看一下吗?”
“哈哈哈,不用不用。哎那你是哪个医院的啊?”
“六院。”
“我天,那不就离我们公司两站地铁吗?是不是绾绾?”吴真儿拿胳膊肘捅捅我。
“哦对哦,我不久前还在六院拔了牙,还一下拔两颗。”我点点头说道。
结果这下换对面的江极北不淡定了。
“哦!那个智齿虫齿一起拔,张主任一个人搞不定还叫了我一起拿锤子敲了两下的女生是你啊!”江极北大声说道。
“什么?”我一脸迷惑。
“我的天世界也太小了。”吴真儿也一脸懵逼。
“啊,我是神经外科的,但是那天我有事情去了趟口腔科。结果张主任在门口说有个患者的智齿根太深不好拔需要人帮忙,我就顺手过去帮了一把。拔完牙你是不是在门口哭了?”
“这你都记得?”对方记忆鲜明到如此地步,让我想起了当时在六院的悲惨遭遇,后槽牙开始隐隐作痛。
“啊,看你拿着单子去一楼窗口拿药。捂着左脸哭得样子还是蛮……印象深刻的。”
“哈……世界真的太小了。”我低头叹气。
“是蛮小的。”
就这样,三个人东拉西扯聊了很多事情,从吃饭变成小酌。一杯小酒就着话下肚,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
手机还剩下最后5%的电量,许禾发消息过来问我有没有回去休息,闹钟也提示我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
我有意开始慢慢地准备结束这场意外的相遇。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早上还要去支社上班,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今天超级开心,也算是出差途中精彩的插曲了。还有这顿饭我们AA,毕竟不能让第一次见面人吃亏。”
我说完伸手去拿账单。
对面的江极北眼疾手快地比我早一步抽走了它。
“问一下你吧,郑绾绾,你有男朋友吗?”
“啊?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江极北眼神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我有啊。”
听到我回到的那一瞬间,江极北目光闪躲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账单。
“唉……有男朋友啊,那这顿只能我请了。”
“这跟我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问一下。反正这是我朋友的店,肯定不会让你们付钱。不然我会有种我被包养了的感觉。”江极北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完全背离我白天遇到他时高冷的人设。
“不是……我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没事儿,我也不用付钱,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当是我补偿当初拿锤子敲你智齿把你疼哭了的补偿吧。”
我莫名地被江极北说服,再三道谢后准备离开。突然看着黑着屏幕的手机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充电宝。
转过身来问江极北:“那个……我的充电宝你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啊……对哦。你的充电宝被我放在酒店了。”经过我的提示,江极北也突然想起来这茬事儿。
“那怎么办?”
“那只好加下微信咯。”江极北说着,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便把微信二维码举到了我面前。
“好吧,要是来不及的话,帮我带回上海寄给我就好。拜托了!”
“好的,没问题。”
“今天真的各方面都谢谢你了,再见。”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向他挥手。
“再见。”江极北也笑着和我道别。
我和吴真儿两个不胜酒力的人半躺在出租车的后排,嘱咐司机开得慢一点,生怕一个急转弯把胃里的东西去全部都甩出来。
“我们俩也是没出息,喝了杯酒就醉成这样。”吴真儿扶额说道。
“我们这种人不能喝酒的人,天生就没有享受夜生活的权利。明明就是一杯鸡尾酒而已啊。”
“不过真的觉得世界小,你们这个经历几乎度可以拿去写小说了。”
“我也震惊了。我是无意间被同一个医生治疗了两次吗。”我把车窗降下来一点,窗外的风吹进来让人觉得舒服了一点。
“但是我觉得那个医生有点想撩你。”半睡半醒的吴真儿嘟囔了一句。
“得了吧,人家也是觉得凑巧。而且,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许禾又贴心,又甜。什么都为我着想,世界上最疼我。我郑绾绾!对许禾忠心不二!”我借着酒劲,第一次对外人表达了我内心对许禾的喜欢。
“你们这种谈恋爱的人,真的是没救了。我这辈子,要嫁个有钱人。超级有钱的那种!”
吴真儿的胡言乱语同时把我和司机大叔逗乐了。
到了酒店,第一件事情,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然后给许禾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便洗漱上床躺着了。
房间里流淌着轻缓的音乐,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出差的第三天早上,我和吴真儿退了房直奔支社办公室。从早上8点开始,一刻不停地讲到11点半。到最后的评价环节,大家都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了。好在最后结束时大家反馈效果还不错,我和吴真儿才算是舒了口气。
中午简单地和支社同事在楼下吃了个饭,就又开始了拖着行李箱逛卖场的行程。和广州一样我们在深圳也要逛完三家卖场后才算结束。下午4点,结束了最后一家店的反馈,我和吴真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我坐在宝安机场星巴克里熟练地打开电脑,准备就地把出差报告写好。
打开屏幕的那一瞬间,就回想起了昨天在广州动车站种种经历。屏幕上还残留了一点血迹,恍惚中我觉得这一切好像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
22岁那一年,我走出校门成为了一个职场人。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我拉着行李箱走过很多个城市。我来不及看一眼每个城市真正的样子,就又已经在出发去机场或者高铁站的路上。
我熟知各个机场宏伟有特色的外观造型,也熟知每个机场里星巴克的准确位置。我每年的飞行里程足以让我在机场书店兑换整整一摞书刊报纸,对于延误和航班取消也早已经不再大惊小怪。
我主动接受旅途中所有的意外,就像接受自己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旅客一样。学会去熟悉工作带给我压力,就像熟悉每次飞机起飞降落时的巨大的轰鸣声带给我的震撼一样。
我是奔波在旅途中的飞行女孩郑绾绾。
第二站深圳,再见!
终点站武汉,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