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妃进了门,那才是正经的主子,论出身论名望都让良主子自惭形秽,不消她说,良主子主动地就交出了这主事的大权。其实,那会子王爷并没有因为有了新人就忘却旧人,这般不堪的境况是自眉侧妃入了王府才开始的。”
“眉侧妃吗?”脑海里倏地浮现出瑞王说起眉侧妃时那脉脉柔情的眉眼,“是她攫取了王爷的一颗心吗?”
“三千宠爱集与一身,大抵说得就是如此吧?”黄嬷嬷的泪水又流了出来,“眉侧妃荣宠,专房独宠整整两年,太后娘娘为权衡利弊给瑞王府相继送进了红夫人、梅夫人和韵夫人,然眉侧妃仍是盛宠不减,后宅流言,说眉侧妃是狐妖转世,王爷被她迷得失了心性!我可怜的良主子也是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
“眉侧妃如此盛宠,得瑞王庇佑待她必如珍宝,她又何会患病,且一病多年呢?”
“想是报应吧!”黄嬷嬷护主心切,冷冷一笑道,“专房独宠,连怀三胎皆保不住,身子骨吃不消了,这一病就起不来了!说来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王爷待她却始终如一,囊尽天下奇药,誓保其命!”
“原来……他还是个痴心人呐!”
“其实府里头有过各种传言,说眉侧妃三次滑胎皆是为人所害,府中四位夫人俱被王爷一一查问过。只是,我家良主子是心性极高的人,先是受了冷落又受了委屈,这些年她的心里存了怨,日日念叨人生无常,不如一了百了!公子,你若不说我家主子是为人所谋害,老奴心里是认定了她因心里苦闷,跳井自尽了的。”
和黄嬷嬷短暂聊过后,觉得原本讳莫如深的王府大院就变得更加的不寻常起来。
“你是夫人身边的人,你想要为你家主子伸冤,你必对我坦承相言,夫人与何人结怨又与何人结盟,可曾害过人又可曾被他人害过,事无俱细,要一一向我道来才可。”
灯下黄嬷嬷面有难色,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柳汐的鼓励之下才说道:“良主子和韵夫人是交好的,梅夫人是杜王妃的人,至于红夫人嘛老奴也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觉得她处处与人为敌,人人不喜与她为伍!”
“眉侧妃三次滑胎,你家主子可曾沾手过其中之事?”知道黄嬷嬷在避实就虚,柳汐单刀直入,逼问着黄嬷嬷,“嬷嬷再在这里拖延时间,我怕到时深知此事的你也难逃干系!”
“不--”黄嬷嬷急忙摆手,惶恐而语,“主子们做的事不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干涉的,我只知有一回良主子和韵夫人买通了眉侧妃身边的人,将滑胎之药缝入眉侧妃平日就座的椅搭之内……”
说完黄嬷嬷低下了头,又一次轻轻地啜泣,“其实,事后主子是后悔的,她一直因此事自责。”
柳汐低叹一声,起身道:“带我去良夫人房里看看!”
黄嬷嬷提着灯笼为她们引路,柳汐跟在身后问:“昨晚夜里夫人几时安歇的?歇下之后可曾起过身?又可曾接待过什么人?”
“昨日因天气寒冷,戌时一刻各殿夫人自王妃那边定省归来便回了各自的殿阁歇息,老奴侍候主子歇下之后大概是在戌时三刻,丫头萼儿守的夜,据她说,因主子睡得妥当,她眯了会子也睡沉了。”
说话间他们已入了良夫人的寝殿,殿内桌明几净,只是榻上被褥稍显凌乱,应该是昨晚良夫人连夜掀被而起时的模样。
“公子,这房里看似一切正常啊。”
“连你也觉得正常了!”
墨绿和黄嬷嬷掌灯,柳汐仔细勘查,最后颇为失望道:“此处并非良夫人受害之地,那么,哪里才是杀害夫人的第一现场呢?”
“公子,不如明日再查吧?”子时已过,墨绿催促着。
“不,嬷嬷,带我去找萼儿。”
“这丫头昨日受了惊受了寒,晚间时喝了些安神的汤药,这会子怕是睡沉了。”黄嬷嬷说道。
“睡沉了最好!”
黄嬷嬷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依着柳汐的意思给她在前头引路。
快至萼儿房门,柳汐命黄嬷嬷和墨绿灭了手上的灯笼,仨人借着院外微弱的光亮摸索前行,行至萼儿门前,柳汐示意黄嬷嬷和墨绿噤声,她则伸手叩门。
夜半三分,劲风呼啸,加之刚添新魂,柳汐又刻意将敲门之力用得既紧张又低沉,营造出阴森森寒泌泌气氛,房内小丫头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谁,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