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端的恐惧面前,死亡可能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几十名在第一波火力下幸存的士兵躲在自己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祈祷着。
一道道火舌从各个防线外冲入,虽然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防线了,都没有活人了还能叫什么防线呢?
对方似乎并不想留活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子弹、炮弹、火箭弹肆意的屠戮着鲍里尔的部下们。
他们尝试着还击,可己方打出的子弹钻入幽深黑暗的森林中像是鱼游入海洋,似乎惊不起什么波澜。
“将军都已经阵亡了!我们投降吧!”
年轻的小兵捂着被打穿的右臂一脸痛苦的冲着一名时不时探出头还击的老兵问道。
“你去试试?这样的火力它们压根就没打算留活口!投降意味着有战俘!它们肯定会杀了你!劳资拿自个儿的脑袋担保!”
老兵摸索着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弹夹了。
“小子,找个地方,拉个咽气的伙计压在你身上,躲起来吧。”
老兵掏出手枪,指了指四面横尸的营地内,他明白自己这种老家伙不能玩年轻人那套了,活得也够久了,殿下给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找了好的出路,自己也没什么能回报的只有这条老命了。
“那你呢?”
“老头子我活够了!今儿个怎么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到了下面也好跟将军说咱没丢近卫旅的脸!”
老兵从战友的尸体上摸索着,拿出一颗手榴弹,在手里捏了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娘的,这混账到死都不肯用这枚地瓜头头,让劳资用去了,等下去了得跟他赔个不是才行。”
随后他就看到小兵还傻愣愣的坐着,真气不打一出来。
“给劳资滚球!劳资死了那是到了那个时候了!你个小娃娃年纪轻轻的扯什么?滚球去!给咱近卫旅留个香火!”
小兵愣了愣,突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营地里。
枪声慢慢平息了,老兵瞅了瞅不远处另一个掩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哥几个死得快快的,也好给咱在前头探探路,记得走慢些,等等劳资呀。
老兵闭上眼睛,竖起耳朵。
火烤金属的迸裂声,呻吟声和杂草被推挤的哗啦声。
“娘的,那么多吗?”
老兵睁开眼睛,摇摇头笑道。
前面火堆照过来的光被一个个影子遮住了,老兵捏住手雷的拉环,憋着一口气,准备冲上去同归于尽。
突然的两声枪响,把他的气卸掉了。
或者说是胸口上那两个弹孔把他的气卸掉了。
“咳咳咳......娘的,还以为是当年呢。”
老兵瘫倒在掩体后面,捂住伤口,努力的大口喘气,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一个身影绕过掩体站在他面前,他靠着火光勉强看清了那是一个枯瘦的老头。
“娘的,不能自称老头了,咱和你比......咳咳咳咳,都还算是小伙子呢。”
那是个老得像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枯瘦的脸上密密麻麻的褶皱,半眯着的眼睛看着浑浊,像是个泥潭子,看得人陷进去就出不来了。杵着一个实木拐杖,那拐杖上雕刻着各种奇怪的纹路,一看就不是俗物。
“呵呵,你想偷袭老夫?”
老怪伸出拐杖敲着他捂着伤口的手看似随意的说道。
“不不不,咱想要你的命......”
他喘息着,眼睛变得通红,一直紧握着的另一只手突然松开,里面滚出一枚手雷。
已经拉了环的手雷。
“你!”
老怪发挥出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反应速度,一个暴跳想跳出去,谁知还没起跳就被什么绊倒了,一回头才发现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兵正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大腿。
“咱说过......咱想要你的命!”
冲天的火光吞没了两人,水泥制成的掩体被掀飞了出去,一旁的火堆里火烤着的金属碎片被冲击波变成了要命的凶器。
站在台阶上的武士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爆炸的火熄灭后,他右手扶刀,微微低头然后单膝跪下。
台阶下两侧的一众武士都把旗帜指向前方,六星赤金龙旗微微飘动,似乎在迎接着什么。
“就差一点啊。”
老怪从地上缓缓站起,他看起来竟然毫发无损,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便一脸别扭的说道。
“那些家伙在干嘛?”
另一个老怪从森林里走了出来,指了指城堡大门的方向说道。
“或许是给哪位招魂呢?也许是他吧。”
老头回身看了看之前那个老兵躺着的地方,刚好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一些碎屑,仿佛也带走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