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瑞晴赶晚班机回来,开始正式录制,林策策直接按照了赵小二改戏版流程,准备就绪,几位明星和人员开始随指引员上山,天然的风光给人视觉上的享受,穿过长满植物的流水铁桥,梁初在桥上玩起了文艺自拍,拍完还凑到赵逢屿身边举起手机,两人笑着比了个v。
梁初拍完继续和其他明星合照,赵逢屿拿出手机,刚好何亦宵打了过来,他摘掉身上的麦克,接起来,何亦宵说:“没打扰你吧,跟你说,公司的事查到了,跟森雷集团有关系,森雷的人也在找毅洲,所以赵毅洲是想彻底把自己搭出去。”
森雷是赵毅洲的对手,曾经导致赵毅洲公司陷入危机,而赵毅洲正是在最难的时刻发生了意外,长期积累的怨恨以及赵毅洲本人自暴自弃最终令他崩溃,他想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绑走了竞争对手森雷的一个高层,警方到现在仍在追查。听着何亦宵说完,赵逢屿声音低了几度:“警方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对了,我妈的体检报告……”
“你这么担心还不如先回来。”
赵逢屿叹了口气,说:“要为金主爸爸服务,我走不开,过两天刚好转北京录节目,到时我回去看看,你帮我看着我妈。”
“行吧,包括你哥的事,你也别太愁,事已至此,各安天命,谁也没办法。”
赵逢屿目光迷离,看着远处茂密的一片树丛,有只鸟飞向了昏暗的空中。
何亦宵最后说:“你回来看情况也没多大作用,安心拍你的综艺吧,不说了,公司一堆破事在等着我。”
他放下手机,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赵逢屿目光从林昔脸上扫过,看着她的眼睛,说着不相关的话,问:“你说等会儿会不会下雨?”
林昔一愣:“也许会。”
赵逢屿低头自嘲地笑了笑:“生活还真是处处充满不可抗力。”
林昔放松了身体,和他站在同一边,背面朝山,正对着一片翠绿幽静的树林,树影在风中摇曳,天色似乎更加暗沉了。
“今天特别多愁善感啊。”林昔不忘打击,又说:“而且你说的,是废话,生命本来就是很脆弱的。”
林昔拧了一下瓶盖,想喝水,拧了两下又停顿,瓶盖太紧她一时拧不开,只好继续说:“下雨了就买把伞,坎过不去就喘口气再过,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其实林昔很意外,此时赵逢屿变现出这样不同往常的感性,从他直播比赛输了之后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已经能将情绪和心态管理得非常稳定,今天却像个男版林黛玉。
这时有人在喊:“快点,大家尽快往前走,去村里面,晚点可能要下雨了。”
林昔转头看了看,对他说:“还不快点走,等下大家都变落汤鸡。”
“等会儿。”他看着她手上的矿泉水,然后拿过来,轻轻一拧开再递给她,林昔望着他向前走的背影,充满尴尬。
天空忽然乌云变换,一丝丝透心凉的山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大家登上长满绿草的高地上,俯瞰下方是空旷的平地和层次分明的民房。等到全组人赶到安排好的村庄,大雨开始倾盆洒落,藏在林中的鸟鸣格外清晰,民居的复古气息令人觉得是到了古装剧片场。
明星们在室内和村民工作人员聊着天或者刷手机。
“这个地方比上次来要好多了,我记得几年前做一个旅游节目,这里特别简单。”
“师哥你之前来过这里呀!”倪程惊讶地回头看了看简盛。
“对啊,哎,都成景区了,这些村民赚了不少。”
简盛边说边抓了一个桃子,递给林昔一个,林昔没接,起身走到了门口,对面的瓦楼屋檐形成了一片雨帘,有几尊动物石像和花花草草被雨雾笼罩。
林昔觉得这个画面不错,想拍下来,接着眼中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没有任何遮挡物就这么在雨中跑了出来,故意地踢着水花,旋转又跑到了别处。
大雨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停,天色恢复明朗,不跟拍的时候,林昔待在虹导身边打杂,一个中年妇女火急火燎闯入片场,“小滨,赶紧处理一下不要影响拍摄。”
虹姐吩咐了之后,大概了解到这个女人要找走失的孩子,便问:“你们有谁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其他人全部摇头。林昔有点怀疑是下雨时的那个孩子,她走进院子里。
这个时候是明星嘉宾自由活动,但摄像机时时跟拍中,其他人在别的地方,院子里只有齐深,梁初,和赵逢屿。
摄像师抓拍齐深坐着弹吉他唱shape of you,梁初在一边笨拙地学着赵逢屿做舞蹈动作,“摆臂回头,转,然后……”“等等,别这么快……”
随着赵逢屿一个高难度的伏地动作,梁初彻底放弃自我了。
对着镜头哭戚戚:“臣妾做不到~”
她回到齐深旁边坐下,还埋怨赵逢屿说:“我想不通,为什么你除了现代舞,其他舞也这么厉害……”
林昔围观了一个小型尬舞现场后,发现了不远处树上坐着一个小孩子。
原来这小孩一直在这暗中观察~她走过去尽量不影响拍摄的情况下抬头轻声叫了声:“小朋友,不要在树上,会摔跤的,下来吧。”
这一叫,男孩仿佛惊飞鸟,飞快地下树,她来不及拉住,就看到他跑向了左边的房子,那一片区域是嘉宾住的宿舍。
“靠!小屁孩。”等她找了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去各个房间找时,梁初和赵逢屿走进了宿舍区,梁初疑惑地问:“策策,怎么了吗?”
林昔闻声转头,“找个小孩子,有个村民在外面找人。”
赵逢屿好奇地望了望房子四处,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和柯俊延住一间房,房间没有锁门。
他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关上衣橱时忽然瞥见半开的窗户有一双眼睛慢慢移动,这些民宿一楼窗户都比较低,他一望去,那双眼睛就往下避开,似乎躲在墙边。
赵逢屿走近把两扇窗户推开,低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边,树上落了几片叶子在孩子的背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轻声问,孩子没回应,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赵逢屿。赵逢屿伸出手说:“上来吧。”
小孩还是没出声,他便吓唬说:“那里有蛇,会咬人的!”
顿时小小的身影惊吓地站起来,赵逢屿一把拽住他的手,慢慢抱进屋里。
这是赵逢屿才看清楚这个小孩衣服湿透到处充满黄泥,头发上还沾了片叶子,赵逢屿拨走他头发上的脏物,半蹲下问小孩:“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回家不怕被打屁股?”
孩子低头一言不发。门被柯俊延推开,柯俊延看见这画面,疑惑地叫了句:“怎么有个小孩在这?”
小男孩一惊迅速挣开赵逢屿跑向门口,柯俊延没意识到去拦,而小男孩刚好在门外撞进林昔怀中,林昔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小孩摔倒了。
林昔把他扶起来,才发现是刚刚爬树的熊孩子,“你妈妈刚刚到处找你,快点回去吧?”
小孩用力地拔开她的手,她攥得越紧,对另外几个赶来的工作人员说:“那个妇女呢?让她过来领回去。”
有人说:“她刚没找到人就走了。”
小男孩越来越狂躁眼神惊恐万分,于是用力用一只手挠向林昔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挠出了几条缝,林昔疼的松开了手,赵逢屿见状立刻抱住小男孩,慢慢稳定他的情绪,“不用怕。”这时他才看到了男孩的手腕有些伤痕,指甲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干净,而是又脏又长,参差不齐沾满泥垢。赵逢屿问林昔:“有药吗?”
事后工作人员通知了孩子的父母领人回去。到了晚上,又开始下起大雨,而男孩的父母迟迟没来。这时正是饭点,林昔从厨房绕出,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桌,柯俊延靠在椅子上戴着耳机哼歌,那个小男孩乖乖地站直,赵逢屿坐着,托住小男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剪指甲。
小男孩懵懵懂懂的小眼神盯在指甲上,而赵逢屿目光专注而小心,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嗯?还是不理我?”
小男孩没说话,任他一直剪,声音咔擦咔擦。
林昔忽然静静地看入神,雨声淅沥沥,她的心软软地塌了几秒。
然后她慢慢走近,说:“大家去吃饭吧。”
柯俊延立刻起来,“好嘞,走吧,老赵。”
赵逢屿朝林昔看了一眼,她发觉他的眉目原来看起来这么温柔。
过了不久,小男孩的父亲到了民宿找人,在院外门口,小男孩紧张地躲在导演身后,孩子父亲嗓门很大,身上带着酒味,跟其他人嬉皮笑脸,“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哎呀,你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人真好啊,谢谢谢谢。”
下一秒他看向孩子的眼神却阴冷渗人,林昔在一旁偏过头翻白眼。中年男人拉住孩子的手后就离开,没多久孩子的哭声传入众人耳中。
几位明星和导演都走出门外,距离没多远,孩子的父亲手拿着竹竿打小男孩的身体,小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哭,“你TM的败家玩意,老子穷过水鬼还要养你,你就一天到晚给我整事!”
林昔瞬间冷了眼,问简盛:“有没有现金?”她从简盛手里抽了几张红色人民币,便跑了过去,从男人手里拉过孩子的手,男人来不及收手,竹条直接打在了林昔手臂上,林昔皱了皱眉,此时刚听到吵声的赵逢屿小跑过去,紧接着,林昔冷锐地盯着那个男人,用钱用力砸了他一个耳光,“你再不停手我马上叫警察把你带走,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这些钱拿着给小孩买药,不然明天我就叫警察到你家问候你全家!”
“你……”男人被她的气势逼得顿时支支吾吾,一群人看着,他也不敢动手,只能憋着气,孩子母亲赶过来,一把推开男人,抱住了一直哭泣的小孩,“没事啊,不好意思,他喝醉了,我们不打孩子,不打的。孩子他爸是一时冲动,我绝对不会让他再碰孩子!”
林昔冷冷地盯着她,“你们好好看看他身上的痕迹,都别想走,简盛,报警。”
其他人员对林昔说了句:“让他们走吧,我们这录节目呢,别扯上其他事。”
部门其他人员沟通了一会儿,便让孩子母亲带着一家三口离开。
林昔慢慢停息激动的情绪,她转头看到了赵逢屿的脸,赵逢屿的视线在她手臂的红痕,有指甲划的,有竹子打的。
赵逢屿说:“还气什么,跟猪蹄似的,回去涂药吧。”
林昔觉得手快疼废了,可是怒气突然消散,眼神凝固在他眼里许久。
倪程和简盛目光相对,都在好奇老大怎么了,居然可以做到一秒收回火气。
“策策,我给你拿药。”倪程跑回院子,梁初交叉起两手还在和其他人吐槽:“第一次见这种人渣,居然这样打孩子……”
柯俊延:“看吧,人渣就得有人比他更凶。”
席扬搭着柯俊延的肩,开玩笑说:“社会你林导,气场两米八。不过,很疼吧,导演。”
林昔从他身边走过,不搭理他,径直走回院里,捂住手臂疼的表情都快扭曲。
涂完药后她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坐下,开始浏览拍摄的片子,越看越困,眼睛快眯上时听到脚步声又瞬间睁开,赵逢屿慢慢走来,手上拿着紫薯在嚼。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靠柱子看了看林昔的电脑画面,然后问:“为什么你同事都叫你策策?”
林昔好奇于他问的问题,回答:“之前做策划。怎么了?”
“没什么。”
林昔说:“你这是特地过来跟我尬聊吗?”
“忽然想起来有个事要问你,怎么突然换了跟拍导演。”
林昔也没想到这人突然会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戏谑地说:“难道,你对我心里有愧?”
之前林策策在迪士尼低着眉眼说自己做得不够好,他记得可是相当清楚。
“对呀,换一个温柔的导演给你,开不开心,满不满意。”
赵逢屿听完便全神投入手机,没有理会她的话,林昔继续看回电脑,渐渐地,不由自主地趴了下去打起盹。
赵逢屿的视线从手机收回后,看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脸压在一只胳膊上,另外一只又红又肿的手臂露出。
赵逢屿轻声嘀咕说:“明明不是狐狸,还装得呲牙咧嘴。”
他走近,却看到她动了动身体,懒洋洋地说:“别趁我睡觉说坏话行吗。”
“……你也太精了。”赵逢屿说:“我可没说你坏话。”
林昔慵懒地用手肘支撑头,说:“哦,对了,采访时间到,简盛!”她大声喊了声。
“什么?”赵逢屿还在发愣,接着就被简盛叫走录访谈去了。
林昔看着他那一刻呆萌的后脑勺,不禁发笑,“怎么傻乎乎的。”
她忽然产生了一个个脑洞,然后在网页搜索赵逢屿的相关视频。
“策策,你在干嘛?”倪程忽然从她背后窜出来,好奇盯着电脑画面。“嘿嘿,是不是在看什么不可描述的……”
“不可描述个头!”林昔翻了翻白眼,“我在剪赵逢屿的视频,倪程,你戴上耳机听一下。”
倪程一脸问号,将另外一只耳塞戴上,果不其然是林策策一贯的鬼畜风格,一段动感神曲在耳朵里晃,画面是赵逢屿饰演的祁晏里面的一些片段和他戏外的舞蹈视频,剪辑成了一段情节。
风姿俊朗的少年君王偶遇一个染着棕毛的非主流舞者,一见钟情,却只能在不同的时空思念挣扎。
倪程差点把耳塞扔出去,“噗,策策,你人才啊,赵逢屿看了想打人系列!”
“哈哈哈”林昔笑的眼睛都睁不开,“笑什么笑,真爱是没有界限的你懂不懂哈哈哈。”
“你哪找来的这个辣眼睛的造型?”
林昔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画面,“从他很久之前的微博搜到的。”
“厉害了我的师父。”倪程手撑着桌面笑的无力,“林策策你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林昔喝了口矿泉水,非常坦然:“你看我像是有良心的人吗?”
倪程心疼赵逢屿几秒,“你个黑粉!幸好你没看上我家许谌。”
“放心,我对你家许谌哥哥没兴趣。”
“可怜的逢屿哥,摊上你也是够倒霉。”倪程既心疼又特别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