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村人口不多,地盘却大。苟正昌和陈瞎子的家并不在一处,相隔较远。刚进村口,四个人就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各回各家。赵晓芳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叮嘱文生和扬扬:“你们那边的事办完了就来我外公家找我们啊!记住哦!我们一起出山一起回去!”
文生和扬扬带着肉包子走在路上,扬扬东看看、西瞧瞧,拿出手机就拍拍拍,还沉浸在高度的兴奋和喜悦之中。文生却发起愁来:一会进屋遇到大壮二壮两尊凶神怎么办?遇到大妈又怎么说?还有大爸的病不知道怎么样了?三个月了,如果能好应该都好了吧?
“咦!这不是生娃子吗?”一个过路的村妇看见了文生。
“嗯!王婶。”文生依然在发愁中。
“你这个娃儿这段时间到哪儿去了啊?家里出了好多事你晓不晓得?先是你大爸死了,上周大壮二壮偷电缆又遭公安抓了。你大妈这几天在屋头天天哭天天哭,你大爸死了都没看见她哭得这么惨!”王婶连珠炮般把文生离开后家里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
文生一下子就懵了。那个“家”已经离得不远,文生却不想再往前走了,靠着路边一个草垛子就坐下。
扬扬也跟着文生一起坐下,刚想说话就被文生的手势制止。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他需要缓一缓、静一静、理一理。
两个人坐着,也不知究竟坐了多久,直到扬扬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肚子饿了吧?”文生转过头问扬扬,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八宝粥,我也早就饿了。”
文生站起来,拉着扬扬就往前走。
那个“家”的院门紧闭,文生上前就“啪啪啪”重重的拍起门来。
一个凶巴巴的女人声音,“屋头没得人,都死了!”
文生大声叫道:“大妈,是我。”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文生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双目红肿、头发凌乱却无损凶悍的脸,接着就听到骂声:“你死在外头就算了,还回来干啥?听到大壮二壮进去了想回来分家产嗦?”
文生拉着扬扬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说:“大妈你不要激动,你听我慢慢说嘛!屋头的事我在路上听王婶说过了。我在城里找到工作了,不得赖在屋头不走,我就是回来看一看。”
“看啥子看?看你大爸死了,看我死没得嗦?”大妈骂道。
文生扶着大妈在椅子上坐下,“大妈,你先不要激动嘛!我赌咒发誓我回来看一下就走!你看我这个朋友嘛!你看他身上穿的戴的,多好!就他穿的这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都要两千多元才买得到。你看,我在城里认识了这么好的朋友,找了很好的工作,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咋可能赖在这个屋头不走嘛!”
乡村泼妇往往没什么见识,或许是文生的几句话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大妈上下打量着扬扬,语气转缓,“这个看起来就是个小娃儿嘛!他是做啥子的嘛?”
文生说道:“他就是个读书的小娃儿啊!但是他不是一般的小娃儿啊!他家里可不得了了,全是做大官的,他家的亲戚不是公安局长就是法院院长。他这次跟着我出来就是体验乡村游,要是在我们这里出点什么事,整个青峰村都要被一锅端!”
大妈奇道:“我们农村有啥耍的嘛?还要专门来乡村游。”
文生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他们城里头有钱人是咋想的了啊!也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吃顿泡菜就觉得很新鲜。”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又是哪个砍脑壳的在敲门嘛?”大妈骂骂咧咧走出去。
扬扬捂着胸口说道:“天啦!好吓人啊!我第一次见到骂人这么凶,看起来一点都不慈祥的白头发老婆婆。”
文生说道:“她哪里老了?才50多岁呢!”
扬扬很惊讶的“啊”了一声。又听文生问他:“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里吃饭了。”扬扬“嗯”了一声然后摸出500元递给文生。
“给我钱干嘛?”文生没有伸手去接钱。
“给你大妈啊!就当我们吃饭的伙食费。”扬扬说道。
“那也要不了500这么多啊!”文生从扬扬手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
扬扬说道:“刚才你干嘛撒谎啊?我家里哪有那么可怕,哪有都什么公安局长法院院长的亲戚啊?”
文生对扬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妈骂骂咧咧的又回来了。
文生把200元递过去,“大妈,我们今天就在您家里吃也在您家里睡了,这个伙食钱您就……”
大妈只盯着钱看却没有接,“上次你走的时候偷了我的鸡又怎么算?”
文生从自己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我赔!我赔100元,您看行不行?”
大妈接过钱紧紧攥在手里,“你去逮一只鸡杀了洗干净,我先去厨房给你们煮一锅柴火饭。”
扬扬自告奋勇要去逮鸡杀鸡,却被文生一口拒绝了。“少爷,您坐着等饭吃就行。待会鸡屎鸡血飚你一身咋办?又没有专门的洗澡间让你洗澡。”
文生忙着逮鸡杀鸡,扬扬也并没有干坐着等饭吃,一直围在文生身边打下手,一会儿帮文生挽袖子,一会儿又递刀递盆子。文生表扬他:“我们家扬扬很可以啊!有点贤内助的样子了。”扬扬笑得很开心也很好看。
手上的事情做完了,扬扬想要和文生去堂屋说话,文生却道:“厨房里的饭菜我不自己做不放心。”
扬扬奇道:“咋啦?难道你大妈还能给我们下毒不成?”
文生说道:“下毒她还不敢,但在我们饭菜里吐吐口水什么的我就不能保证她敢不敢了。”
扬扬又捂着胸口说道:“天啦!天啦!怎么会有这么恶毒又不讲卫生的白头发老婆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