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身上痛极了。原身处混沌,尚且安逸,忽觉有寒冰刺骨,又如被猛兽食肉。不一会又像万蚁噬心,烈火灼身。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想喊,嘴却张不开。想睁眼,眼皮抬不起来。耳不闻,鼻无息。除了痛好像什么都不剩。这难道是地府?怪不得,可能这辈子这么倒霉也是因为前生做了恶,要受惩罚吧。
如果是个活人,受到这般磨难,恐怕已经昏死过去了吧。禾禾本是希望这辈子就过去了的,如今受苦,竟希望还是个活人。
禾禾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上重物似乎轻了许多,痛也逐渐减轻。有一束光照着混沌中的她。只听一老者说:
“醒来。”
她也不知怎么的,像是这话带魔法般,自己竟坐了起来,还睁开了眼睛。
禾禾盯着面前的老者看了半晌,伸出手,一把扯住了老者的长眉:“我说,咱们这是拍电影呢?”
“大胆,快快放手。”老者没想到禾禾会做这样事情,这茫茫万载,还没有人敢碰他眉毛。
“凶什么呀,”禾禾忙缩回手,又想去揪老者胡子:“难不成是穿越啦?”
老者早有防备,身子闪向后方,用手中拐杖狠狠打了一下禾禾的手。
“好痛,”禾禾下示意揉了揉痛处,觉得手感似乎有些不对,低头仔细看,发现手上皮肤皱巴巴的,手指也比之前细了好几圈,倒吸一口冷气:“什么鬼啊。”醒来前感觉痛,难道真的有人在挖她的肉?那为什么看不见刀口?难道是抽了她的血?禾禾脑中已经演出一万种剧情,食人族、吸血鬼、狼人、倒卖器官……
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忽然听见屋外有传来很熟悉的声音:“禾禾。”
禾禾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个身穿麻布衫脚踩粗布鞋的少年。虽衣装粗陋,少年却穿得十分利落干净,只是少年不似老者头上盘个髻,看上去是现代发型。发色墨黑,同样剑眉也是墨黑,唇色淡粉。少年走近,禾禾发现他鼻长得十分好看,像是雕塑一般,可以做整容医院模板了。内双的扇形眼皮也显得眼睛有神,只是瞳孔不是常人的黑人,而呈灰色,左眼和右眼颜色的深浅不同。
禾禾忽然想起,中秋那天在桥上被扔下河的事情,那个怪人不就是他吗?
难道他是想绑架勒索?
“你,你别过来啊!”禾禾慌张地躲到老者身后,怯生生地说:“我不报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家财万贯,不信你给我爸妈打电话啊。”
老者摇摇头,叨念了句:“怕是被那孟婆汤,伤了神智……”
“什么,生吃?”禾禾忙推开前面的老者:“想不到慈眉善目的竟然这么狠毒,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你……”
禾禾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你什么你,年纪这么大还学人家吃刺身啊,不怕感染寄生虫啊。”
老者指着禾禾,气得胡子一抖一抖:“朽木!朽木也。”
“我如今落到你们这群王八蛋手里,死也死了,你们也拿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做个交易,你们敲诈我爸妈,还能拿一笔钱再绑个更好的来。”
老者背过身去,对着子游眨了眨眼睛,道:“看她口舌灵巧,就先做火炙人舌吧。”
子游明白,笑着回:“是,我这就取刀来。”
禾禾一听,嗖地一下钻进桌子下面:“不要啊。”
老者捋着胡子大笑,道:“你刚才那气焰哪里去了?”
子游见她躲藏时模样十分有趣,便施仙法,变出一模一样的人来,假装走出房门拿刀,脚一点地,腾空而起,背贴屋顶,面朝地,藏在上面。
禾禾听见脚步声远去,又看房中只有老者一人,以为是子游走了,心里盘算着,看这老头儿虽然腿不弯,背不驼,但样子也不是十分强壮,还拄着拐杖,应该不难对付。
打定主意,禾禾手脚并用从桌下爬了出来。
“臭老头儿,我跟你拼了。”禾禾边喊着,便冲着老者就扑上去。老者不慌不忙一甩拐杖,禾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额头疼痛,像被人打了一棒子。
禾禾揉着额头,不行,打不过,看来老头儿还练过功夫。硬拼不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禾禾看见门没关,奔着房门就冲了出去。冲出去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这老头儿怎么不来追她?
等出了门,她明白为什么了。一脚踏空狠狠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禾禾感觉骨头要摔散架了,门牙上还沾了好多泥土。
屋中传来了二人爽朗的笑声。
“完了,完了,”禾禾用手指擦着门牙:“什么人啊房子盖这么高,还没台阶,摔死宝宝了。”
禾禾坐起来,只看见地上一片阴影,也没看见一砖一瓦。觉得奇怪,又抬头看发现这草屋是悬在半空中的,左右还各有一间屋。门外是由高到低一阶一阶排列整齐的祥云状物体,也是悬空的。再环顾四周,一片平原,原上长着奇异的花草,有些甚至会发出光。
“你醒啦。”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冒出个七八岁的小童来,模样也十分奇怪,头上一片绿色的东西。禾禾站起身来,发现小童头上似乎是长了一片苔藓。
禾禾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事情,想伸手摸摸:“我说,小朋友,告诉姐姐你头上是什么呀。”
“你这凡人,怎能碰我头发。”
“凡人?”禾禾睁大眼睛又打量一遍四周:“这是天宫吗?”
小童下巴抬得老高,还带了些鄙视:“哼,天宫如何比得上这无量山。”
禾禾一头雾水:“无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