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一夜未能成功调息,每每运气时,就会想到墨亦辰那一声笑。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心烦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跑到竹林里揪竹叶撒气去了。
童儿挠了挠头发:“朽木今天怎么了?”
子游摇摇头:“不知道。”
忽然,从天上落下一只鹤来,还衔着一块令牌,颜色、纹饰皆是帝神金令独有。子游连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金令,又向鹤颔首行过礼,转身送去云无眠房间。
“家主,帝神金令到了。”
“嗯。”云无眠答着,起身更衣:“既如此,今夜会有答复,不必去司梦台了。”
“是。”
云无眠走出房门前,又补充道:“万事小心。”
墨亦辰本是想亲自去找云无眠,见禾禾在竹林里一边揪竹叶,一边小声念叨,就挑了个隐蔽处,仔细听禾禾在念叨些什么。
“长得帅就了不起嘛。就可以随便撩人了吗?”
“浑蛋,流氓,神经病。”
“一定不可以动心,再帅也不行。单身好,单身好,单身想跟谁好跟谁好。万一修炼几年成绝世美女了,我就去撩爱豆。”
“可是他真的好帅啊。”
“疯了,要疯了……”
竹叶沙沙作响:“仙娥可是在说家主?”
“阿寂?”禾禾连忙停下,忽然想起阿寂是修炼出神灵的青竹,觉得十分愧疚:“忘记你是青竹了,对不起啊,痛不痛呀?”
随后竹叶上滴下一滴露水,落地瞬间,化成了人形。
阿寂笑着:“还好啦。仙娥若是可以留在幽篁做女主人,阿寂愿意天天给仙娥摘。”
“阿寂。”墨亦辰走过来,手指轻轻弹了下女童的头:“她说的是我,不是你家幽篁仙。”
阿寂看见墨亦辰,立即屈身施礼:“公子。”
“该叫神君了。”
禾禾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墨亦辰脸色浮起笑意:“你刚说的本君都听见了。”
“说得什么?不介意讲给我听吧。”一声清冷话音传来,禾禾转头看,正是云无眠。还是那一身黑缎面的青竹衣,穿得干净利落,又带着几分萧肃凛冽。
墨亦辰笑意瞬间消失,尽是不悦:“本君的私事,何时轮得到说给你听?”
“是在下失礼了,还望神君恕罪。只是在下怕神君还有要事在身未处理完毕,不敢宣帝神金令。”云无眠还是一副冷淡模样,丝毫听不出一分一厘的歉意。
墨亦辰也不露怒意,轻轻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这也有一份。阿寂,去叫无量山童儿出来。”
“是。”阿寂施礼,然后去找童儿。不多时,童儿跟着阿寂出来,墨亦辰与童儿讲过帝神旨意后,四人一起御风出境,去巫山寻找山鬼了。
巫山,乃是凡间的一座大山,位于云梦泽薮以南。《子虚赋》曾有记载:“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茀郁,隆崇嵂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陀,下属江河。”可见其山峦巍峨连绵之壮美。巫山虽不及其他几座山那般高耸,却是内含灵脉,物产极为丰富的一座山。其中珍禽猛兽、奇花异草无数。
又因是巫祖出生地,便被大巫视为圣地。接任巫职前必须要到巫山采一叶杜衡带回,视作巫祖之庇佑。又在死期将至前,前往巫山,寻一处幽深僻静地方静待归去,与巫祖同山而眠,至此死生轮回皆受巫祖照拂。
刚到了云梦地界,就见一片紫气。禾禾深深吸了一口,这紫气顺着咽喉就滑入复海,结结实实撞在了禾禾复海内的仙气上,将仙气激了起来。禾禾不由轻轻咳嗽。
“什么鬼啊,不是说紫气最养的嘛,怎么这么呛人。”
童儿在一旁说道:“你这朽木,这里紫气分明带煞,怎可随意取用?”
墨亦辰拉过禾禾,拍了拍她后背,将复海内的紫气拍了出来。
禾禾眼睛往下瞟着,就见自己两个鼻孔冒紫气,想起那个生气的黄脸表情来,于是转身,冲着墨亦辰喷了一下。
墨亦辰皱眉:“这是何意?”
“你看我像不像……像……哈哈哈……”禾禾越想越觉得好玩,自己笑了起来。
墨亦辰俯身,轻轻捏住禾禾下巴,一双星目邪魅至极:“再吸可是会丧命的哦。”
“哦……”禾禾连忙用手扶住脸颊,将肉向下一拉,做出鬼脸来:“这样行了吧。”
墨亦辰点点头:“不错,这张面皮若是挂在本君云宫之中甚是合适。”
这句话本是玩笑,却戳中了禾禾痛点。禾禾将墨亦辰的手打落,扭过头,小声念叨:“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君,说剥皮就剥皮,说抽筋就抽筋,想撩拨时就撩拨,想嘲笑就嘲笑。想拿我们这些渣渣怎样,就怎样咯。”
“什么?”墨亦辰轻笑:“本君想怎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禾禾有些生气:“我又不是你脑袋里的寄生虫,我怎么清楚啊?”说完,就急匆匆追上前面的童儿和云无眠。
云无眠自打禾禾昨夜溜出幽篁,心中积攒起不快,冷冷讥讽道:“仙娥不是与神君玩闹欢乐,为何追我二人?”
“我……”
“仙娥不必解释,今后住进云宫便是,在下一介盲眼仙,他人的事,不愿掺和,也没能力掺和。”
禾禾又看向童儿,童儿扭过头,默不作声。云无眠都不掺和的事情,他更不能掺和了。山人教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童儿……”
童儿转过头来,胡乱搪塞道:“与神君一起不是挺好?他天生神力,总强过我们这些仙。万一有意外情况,也好照应你。”
“好,你们拿我开心,羞辱我,嘲讽我。当我是什么?离开你们活不下去?”禾禾转身,从风上跳了下去。
“禾禾。”云无眠感知到禾禾消失,也跟着跳了下去。
童儿本想下去,一看云无眠先下去了,就没动。反正云无眠那么厉害,救个人不是轻轻松松嘛。
正想着,墨亦辰也追了上来,见到童儿一人在御风,就觉奇怪:“他们人呢?”
“跳下去了。”
“什么?”
墨亦辰皱着眉,转身也跳了下去。
童儿摇摇头:“刚还夸他,没想到也是朽木,这不是刻舟求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