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带着墨亦辰和禾禾进了幽狱司,门房听声,探出个头来,一脸不耐烦:“谁啊?”
墨亦辰隐了气息,化作阴差装束。
阴差对墨亦辰微微颔首,悄声说:“请稍侯。”
随后走到门房外面,在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递了进去:“奉大掌事之命来提个人。”
门房看了看文书,上面签字印章一个不少,又看了看阴差:“我说,你们幽冥司不是管带死人来,送活人走的吗?怎么突然到幽狱司来了?”
阴差答:“这不是前两天有个阳寿未尽却被不明妖魔咬死的嘛,大掌事正往上报呢,没准马上就要九司联查,我先过来比对一下妖魔齿痕,看看是否能辨清是妖是魔还是怪。早点查清,早点结案,也省得那妖魔跑了,联查时犯难,同担责任。”
门房又问:“有目标了?”
阴差再答:“按照齿痕看,应该是个人类,可能是灵巫之类的,但不排除有其他类人精怪的可能。”
门房点点头:“行,那去吧。”然后利落地在文书上盖了章,递出来交给阴差。
阴差接下文书,收好,带着二人往里走。
边走,边为禾禾介绍地府幽狱:“幽狱掌司九渊,其中关押妖魔鬼怪一万八千名。前方是一层狱,溟渊狱。主摄刑亡横死。亡灵由我们阴差带入酆都,送至幽治司,若是蒙冤而死便转送幽关司,送其往生。若因罪大恶极而被处以极刑、天罚而横死的,便送来这幽狱司冥渊狱。受足四十九年刑释放。”
前方便是深渊,其中惨叫不断。
三人走到坑前,只见这深渊四周崖壁上挂着齐整整的笼子,每个笼子关里有一人,皆是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笼里密密麻麻立着刀子,刃上都挂了红,顺着栏杆往下淌血。
底下一狱卒脚踩两只红冠白羽的雄鸡前来迎接,验过文书后,拿起腰间鬼头牌,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扣鬼眼,言简意赅说道:“放。”
话音刚落,从渊底窜出一根极粗的枯藤来,无数骷髅盘在上面。细看,每个骷髅都是俯身呈跪姿,膝盖跪在另一个骷髅的脑袋上,用一只手抓着枯藤,这么叠着盘旋而上,拼成个旋转楼梯。
“结实吗?”禾禾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的渊,不太敢上。
狱卒冷哼一声:“不上啊?别耽误我做事,回去回去。”说着,便把禾禾往回赶。
阴差连忙拦住那狱卒:“新来的阴差,不懂规矩。”
狱卒侧头,冲下面吐了口痰,又说:“就这胆子还到幽狱来办事?你们冥司怕是没人了吧?趁早去幽府抓几个凶徒。”
墨亦辰皱眉,十分不悦。手指轻轻一动,只听咔嚓一声,一个骷髅的手指骨折了,晃了两下,就要向深渊倒去。在他上面的骷髅受到影响,膝盖从他头上滑了下来,幸好手还抓得紧才没掉下去。这骷髅梯就像倒下的多米若骨牌一样,再上面一个接一个地滑了下来。
“妈的,”狱卒骂骂咧咧走了过去,手中拿起铁刺鞭狠狠一抽手骨断裂的那个骷髅:“这个节骨眼给老子丢人现眼。”
随后又拿出鬼头牌:“再起。”
枯藤便又往上窜了几米。
狱卒一脸不耐烦:“要走快走。”
墨亦辰抓着禾禾的手,说:“跟着我。”
禾禾点点头,跟着墨亦辰上了骷髅旋梯。一步一步向下走,走得极小心。
阴差在前面,继续介绍地府九渊:“这骷髅梯便是由衙渊狱负责,衙渊狱主摄不职典祠,脚下便是这些典祠的骸骨。故二层常空。虽只受六十四年刑,但因渎职者众多,旧的去了新的马上补上来,更替不成问题。再下面,是三层狱,阴渊狱,主摄血食邪妖。刑九十九年。”
笼子里面关着的牢犯与人相貌别无二致,面容姣好,只是有的皮肤尚饱满,有些干瘪。
阴差又说:“这些看起来年轻的,是刚关进来的。那些衰老的是在里面在里面呆的比较久的。这食血的邪妖一但停止食血,便会渐渐干瘪,直至化为包皮骸骨。有些耐不住饥饿的,就把自己吃了。”
禾禾环视四周牢笼,确实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
再往下走,牢笼里关着的形象更是奇异,有长得像小孩的,但只有一条腿,脚还是向后长着的。有面容形似妇人,却是兽身。有的身上棕黑如树干,有的猪嘴鼠目,还有无头的。千种样子百般面孔,甚是离奇。
“这一层,是黄渊狱,主摄山魈精魅。再下一层幽渊狱,主摄山林毒恶。”阴差说:“这些精怪生前猎食儿童或是残杀同类,入狱后日日被雄鸡啄食肝脏,肝脏尽失后可出狱。只是肝脏生长迅速,还没被啄完便又重新长出,所以刑满出狱的较少。过三百年后打入畜生道,生为禽畜,供人猎杀食用。幽渊狱要多加个挖眼、拔舌的刑罚。”
三人走着,过了第四层、第五层,来到第六层。
“这层是下渊狱,主摄古伏尸。炮烙五百年后再打入轮回。”
“第七层是寒渊狱,主摄江湖水怪……”只见那些水怪离了水,一个个皮肉龟裂,表情非常痛苦。
说着,便来到第八层。已经是平地了。墨亦辰便松开了禾禾的手。
阴差回身看向墨亦辰,稍稍俯身:“神君要找的人就在此处了。”
墨亦辰颔首:“有劳。若是本君猜的没错,此处便是苦渊狱了?”
阴差点点头:“正是,还请神君与仙娥小心些。这些师巫逆鬼极狡诈,善使巫术蛊惑人心。传言曾有狱卒被巫术蛊惑,犯下大错,放走了酆渊狱一名极恶的邪魔。”
墨亦辰嘴角忽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而正色道:“自然。”
阴差知道墨亦辰是神子不怕这些巫术之类的,这话实则是在提醒禾禾多加小心。
可是禾禾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得那些妖魔鬼怪,压根没把阴差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