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盛世婚(5)
今夜的玮城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从喜气洋洋到腥风血雨,不过须臾之间。
云渊置身于众多僵煞尸魃之中,被三个头目联手攻击,竟也不落下乘。他游刃有余地挥舞着手中长剑,闪电般的剑刃氤氲着月白色的光华,淡定清冷。
忽然间,他脸色大变,欲朝一处飞跃而去。身边的尸魃头目挥舞着巨斧,将其拦下。
云渊一刻不停,一把挑开面前的敌人。手中的长剑便朝云凌修那边掷去,想要替他挡住身后的致命一击。
“那小子不会就这么命丧于此吧。”
长剑挥舞在半空,划出一道流星般的光华。剑光未至,袭击已近在眼前。
来不及了!
云凌修甚至听到小师弟的惊惧呼叫,“凌修师兄!”
正在凌修做着最后的思索之际,眼前一道黑影凭空而现。那人拂袖弹指间,两名僵煞尸魃应声倒地。云凌修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旋即,他闪身而过,徒手接住云渊的长剑,递给迟一步赶至的云渊。
那人一裘玄色衣衫,广袖云袍,外罩一件纯黑色斗篷,遮住了他的头发和额头。面罩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斜长潋滟的眸子。他的肌肤极白,仿若透明,面具下的尖瘦下颚线条流畅,略显漠然。
“这个人……”云凌修略一迟疑,俯身朝面前的救命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不料,来人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云渊来不及阻挡,凌修已被三掌节节相逼,不得已倒在地上,一脸错愕地望着面前黑色长袍的面具男子。
男子并未使用一丝灵力,只用武学功法便将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面具男子出手虽狠厉迅疾、毫不留情,却又处处点到为止,并未伤他分毫。
聪明如云凌修,一时也猜不透来人的用意。
眼前的男人强大而神秘,他并未使用任何武器法宝,挥手间便轻松斩杀两名实力不俗的敌人;他浑身未有任何装饰,仅腰间悬挂着一枚再寻常不过的木质腰坠。那腰坠呈长条状,连镂空装饰也无,毫无特别之处。
明明从未见过,云凌修却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无比熟悉,他盯着面前的人,思绪空白。
不料,面具男子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嗤道。
“堂堂云氏曜尊仙剑关门弟子,竟入派十年未结金丹,真是百年一遇的笑话。”
云凌修内心惊骇,“你……你怎知……”
“天下事,我怎不知?”
那人沉下脸,打断凌修的话语,语气更为嘲讽,盯着被自己三招逼倒在地的少年,残忍道。
“我还知道,你自知无法凝结金丹,自认仅武学而言,当今世上尚无敌手。”
“自负愚蠢!”那人的话语锋利如刀,寒气如冰,直直地扎进云凌修的心脏,刺得他哑口无言,“你若无为,焉能护人?”
言罢,那人衣袖浮动间,飘然而去。半空仅传来一句。
“好自为之~”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云渊抱拳道,“改日定报大侠之恩。”
“我称不上什么侠义之士,不过是个抚今思昔、困于执念的人,你便叫我兀息吧。”
“这就泄气了?”云渊踢了一脚尚在徒自发愣的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战斗尚未结束。”
闻言,刚刚还在发愣的少年扯出了标志性的明媚笑容,“怎会?”运气翻腾间,便跳上屋顶,将上面的僵煞喽啰扫落在地。
云渊挥剑而上,又置身于战斗中心,但魔族人多势众,一时间难分上下。一名蕴魔紧握一柄长矛,朝他刺来。云渊翻身而过,却瞥见那名蕴魔的脖颈之上竟印着一朵黑绿色的花纹图样。
那花纹繁复诡异,似一条条交缠而卧的毒蛇,那条条毒蛇眼里闪着阴冷毒辣的光芒,吐着信子,形成花蕊。
那个图案……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火光漫天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灼烧之气,凌厉的风裹挟着厚厚的血腥味直冲苍穹。毫无星光的夜幕下是灼然火光,寂静的夜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小小的孩子用力地朝后伸手,失声呐喊,却只听到“噗嗤”一声,一只不似常人的手穿透了那个温柔的身影,顿时鲜血喷溅,洒了那孩子一头。
云渊瞬间红了眸子,剑身灵光大盛,挥手一剑,便将那名蕴魔斩于剑。须臾间,灰飞烟灭。他却一刻未停,身形漂移间,连斩五名蕴魔,往日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怒意,闪着些许嗜血的气息,状似癫狂。
一把刀破空而至,轻飘飘地挡住云渊不知疲倦的攻势,低沉的嗓音带着毋庸置疑的长者之气。
“杀敌不过尔尔,便心浮气躁,渐失云氏淡雅之气,日后还需勤加修炼。”
那柄刀浑身弥漫着红色的光芒,挥刀斩魔之时,红光更盛。来人挥刀间,已将数十个蕴魔斩杀于刀下。
“噬魂刀!”
有魔族之人认出这把刀,惊呼。
传闻噬魂刀每斩杀一个蕴魔,便会增长一分威力,乃蕴魔的天煞克星。噬魂刀一出,邪魔魅邪皆闻风丧胆。
果然,本就在修真之人齐心驱魔之下不堪重负的蕴魔一见噬魂刀,立马吓得魂飞魄散,不多时便撤出玮城。
云炫此时也斩杀此次攻击玮城的主要头目,御剑而来,双手作揖,端正地朝面前的噬魂刀刀主鞠了一躬。
“多谢霍前辈相助。”
竟是噬魂刀刀主霍五堰!
云凌修的眼睛都亮了,他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云渊。云渊却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近乎失神。
“前辈,近来蕴魔肆虐,想必霍家庄也有所耳闻。”
霍五堰皱着眉头,沉道,“封印魔尊不过十余年矣,此番他们虽大举肆虐,但明显毫无章法,实有蹊跷。”
“不错,昨夜,我与众师弟……”
耳边是师兄与前辈的交谈,云凌修却觉得一旁的云渊有些许奇怪。略加思索后,云凌修抓住云渊的袖子,将它故意揉皱,毫不脸红心跳地吹嘘道。
“喂,是不是因为没杀几个蕴魔、输给我而丧气呀。师弟啊,师兄这就不得不告诫你了——切莫轻狂,待你苦心修炼几年,定能赶上师兄我一个手指头……”
原以为云渊定要一脸嫌恶地将自己挑开,然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毫无焦距,却似乎渗透着极为沉重的苦痛。
虽然他毫无表情,而凌修却无端地觉得眼前人,似乎陷在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中,不觉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