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往下看,只看了一眼就倏地移开视线了,刚才掉下海里的时候,宋曼曼脚下的那双草鞋早就不知所踪了,而且她图方便,连足衣都没穿,所以现在展露在阿衡面前的,就只是宋曼曼白嫩,不对,应该是脏兮兮的两只脚。
宋曼曼本来故意地把两只脚往阿衡的方向凑了凑,只是为了逗一下阿衡,这四个月,她已经听过无数次所谓的女人的脚不能给丈夫之外的男人看这样的鬼话了,宋曼曼是觉得自己刚才在阿衡的面前嚎哭了一顿,太丢脸了,现在就想要逗一下阿衡,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
没想到阿衡听了宋曼曼的话,迟疑了半秒,竟然稍稍躬下弯腰,他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沉默着伸出手去,浑身不适地把宋曼曼的一只脚抓了起来,表情别扭得好像宋曼曼的脚会咬人,或者是有脚臭一样。
宋曼曼的两只脚现在看起来的确像是有脚臭的样子,先不说它上面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她的左脚脚踝还肿起一块,脚面也是一片发红,两只脚遍布着大大小小细小的挫伤,偏偏她的脚刚刚又泡足了水,如今白得发胀,看起来惨不忍睹,现在要有人跟阿衡说这两只脚属于某具尸体,阿衡也绝对会相信的。
阿衡看了好一阵之后,他没头没脑地跟宋曼曼说了一句,“抱歉。”然后突然地就站起来,急急忙忙跑去取在森林边装备用水的罐子。
这是宋曼曼之前放下的,因为过去的两个月,宋曼曼一直就在这片沙滩上凿独木舟,一凿就是一整天的,为了不必来回地回到瀑布边去喝水,宋曼曼就干脆用滚的方式,把一个圆胖的,快到她膝盖高的大罐子放到在森林的边缘,每天早上出来之前,她就先用小罐子装水出来,之后就倒在这大罐子里备用,这样两个月下来,那罐子里如今已经装满水了。
宋曼曼看着阿衡艰难地用肩膀扛着那大罐子过来,放在了旁边,因为没有合适的取水工具,他用手掌来接水,一遍一遍地,替她冲刷身上的泥沙,还有发间的细枝,脏物,最后干跪单膝半蹲在宋曼曼面前,让宋曼曼将脚搁在较矮小的碎岩石上,细细冲洗宋曼曼脚底刚刚被海底碎石子割起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小口子,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没有温柔的神情,没有缓慢的动作,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快速,简洁,没有多余的言语,就好像他做这一些的时候要是有任何的其他的情绪存在,那就是对宋曼曼的玷污和侮辱一般。
其实宋曼曼的脚洗干净了也不算白嫩,她的脚上,腿上,有各色的伤痕,比男人的都要多,脚掌上的是第一次出任务时摔下海时留下的,脚肚上一条细长的是在追该死的文物盗贼时被尖头的空心铁棍刮到的,膝盖上的伤口是在山上滚下来的时候摔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身上的疤痕已有这么多,她都没发现,或者是,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