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城就在眼前,三人之中,徐璐肉眼可见的紧张。
搞得莫黎时不时地就得安慰她一下。
“你真的不要这样,你这样连带着我也跟着紧张。”
听白:“谁说不是呢,不就是个虚无城吗,到时候我在前面驾车,你和云谏躲在马车里,咱们就一走一过,门口不会查的太严的。”
徐璐:“你俩这叫掉以轻心!”
莫黎:“你这叫杯弓蛇……”
徐璐的眼睛一立,俨然就是个老古板,像极了女版陈太傅。
莫黎卑微的不敢再说话。
不管徐璐多么不愿意,虚无城还是立在那等着来往过路的人,递上他们的买路钱。
虽然两国气氛尴尬,但只要还没打起来一天,该活着的人还得活着,该卖花的还得卖花,该送菜的还得送菜。
所以虚无城依旧是热热闹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听白笑嘻嘻的把路引递给门口的侍卫,侍卫认真的扫了一遍,还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轻轻瞟了一眼。
莫黎就很淡定的坐在一边翻书,徐璐抱着双臂谨慎的盯着窗帘。
侍卫没见到什么异样,随便看姑娘的闺车也不太好,徐璐的这种眼神他估计也没少在各个家侍卫身上见。
“只是沿途,不留住对吗。”
听白假笑着点点头:“对的对的。”
侍卫把路引还给听白。
“稍等一下。”
听白乖巧的牵着马,走到前面的人身后排队,侍卫拎着一摞路引走到一个人身边。
左右两侧的队伍,一共有四个人坐在那等着侍卫抱过去路引,这个四个人搭了个小棚子,坐在那批阅来往的路引。
很快,侍卫就拎着批完的路引走到各个马车旁边,依次分还路引,并按照批阅收取过路费用。
“三个人一人一两,马车过路三钱,人工打理费一钱,一共三两四钱。”
侍卫把一个托盘形状的东西递到听白面前,听白拿出钱囊,一点一点数了三两四钱递给那侍卫。
侍卫并未催促,可能是听白这样斤斤计较的大有人在,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他看着听白一点点数完,把刚刚好三两四钱放到盘里,才收回了盘,让听白去指定地方等候一起通行。
整个过程并不耗时很久,大部分人还是等得起的。
出城也是相似的手续,只是出城不需要付费用,时间就更短了一些。
听白驾着马车驶出去好远,才慢悠悠的敲了敲后面的门。
“都出城好远啦,可以放心了吧。”
徐璐又瞪了莫黎一眼,莫黎被凶的莫名其妙。
“您还说呢,刚刚那个侍卫掀起帘子的时候,我瞟到了他背后的通缉令,画的可像了!”
莫黎:……画的可像了,那也不是我啊
但她很有求生欲的没继续和徐璐顶嘴,徐璐的表情告诉她,此时继续刚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连听白都闭嘴了。
听白:“云谏,我们接下来走哪条路。”
莫黎:“走山匪路。”
听白表示了解。
------------------------------------------------------------------
“疼吗?”
雪淼给穆风吹了吹,穆风嫌弃的拍开他:“不疼,走开。”
雪淼:“你怕是哪里有点病病。”
穆风:“不服憋着。”
雪淼:“既知有今天,当时干嘛这么为难人家呢。”
穆风:“郡主好歹是我的……合作伙伴,如果她出了事,我岂不是血亏。”
雪淼看着穆风,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接着编’
穆风:“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爱上我了吗。”
雪淼:“我没有……”说完又很坏心眼的“我能确定小郡主也没有。”
穆风:“差不多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来做什么的。”
雪淼:“我知道啊,可公主不是仙逝了吗。”
穆风:“如果,公主真的是小昙,那郡主就算是我的仇敌。”
雪淼听了却波澜不惊:“仇敌?你仇敌被山匪盯上了,你管吗?”
穆风:……
我能不管吗。
“为什么走到这条道上来了?”
雪淼:“郡主是秘密出行,现在京城的她应该禁足来着,你说她为什么不走官道。”
穆风:“她不知道这有山匪吗?”
雪淼坐在马背上伸了伸头,下了结论:“我猜她知道。”
穆风扬了扬下巴:“怎么看出来的?”
雪淼:“那个叫听白的,噢就是打了你一顿那位,坐到车后了。”
穆风皱了皱眉。
雪淼刚要嘲笑他两句,就看见穆风面色凝重,不像在闹着玩。
“她为什么知道?”
雪淼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知道,这队山匪一直隐藏的很好,若我们不是提前知道,是很难察觉的。”
愣完反应了一下穆风这句话,也觉出了一丝不对。
“对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儿有山匪?她不对劲!”
穆风:“你才觉得吗。”
雪淼:“京城里的女孩子,精明阴险些是常态,我之前就没注意。”
穆风:“精明阴险是常态,可判断山匪、制造假路引这些,可不是阴险精明就能会的。”
雪淼:“你在怀疑什么。”
穆风谨慎:“还不好说。”
穆风:“看看再说,山匪也不是谁都惹的。”
山匪也不是谁都惹的,这句话穆风说的到没错,听白在马车后杠上一坐,徐璐在前面牵着马绳,两个人谁看着都不咋好惹,虽然车里那个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山匪手里的刀还是有点犹豫。
谁也不愿意便宜没捞着还惹的一身骚,山匪之所以能长长久久的在道上混,识人断物的慧眼还是有的,若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谁都劫,那说不定就拦到了某位深爱走小道的大将军,第二天就得拎着龙符来给他灭了。
山匪谁都能当,这头领可是很难做的。
劫,肯定要劫肥羊,肥羊指什么呢,就是有肉,但是软绵绵的人,最好是做生意的,被劫了也没处喊冤去。穿着硬铠甲的单枪匹马那种,不是肥羊,是野狼。
像莫黎这样的,就有点像野牛。
有肉是一定的,但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有可能被捅个窟窿。
一般不是饿的揭不开锅了,这样的是不能劫的。
莫黎坐到徐璐旁边
“感受到了吗。”
徐璐点了点头。
“大概几十个人,不多。”
莫黎:“辛苦了。”
徐璐:“后边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莫黎:“愿意跟,就跟着呗。”
徐璐:“再过三五天,就能到了,您还记得纪姑娘住在哪吗。”
莫黎:“记得有什么用,她又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什么地方。”
徐璐:“赶了这么多天路,姑娘累了吧。”
莫黎:“是不轻松,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徐璐:“要休息一下吗。”
莫黎:“不用。”
徐璐:“姑娘,京城里还没有消息吗。”
莫黎:“听白说没有。”
徐璐抿了抿嘴。
“您信他?”
莫黎:“嗯,我信。”
或许是饿急了,野老虎还是对野牛下了手,在漆黑的夜里,莫黎在车里点上一只蜡烛,默默地描着字帖。
窗外,时不时能听见血滴飞溅在帘幕上的声音,好像水掉进了雪地里,闷闷的,不再有回响。
徐璐的剑早就已经磨得能当镜子用,听白骨节分明的大手和修长的手指已经被血染的红到发黑。
那双几乎穿过了无数个胸膛的手。
莫黎轻轻的把听白的手按到水里。
听白的手一没进水里,水立马就红了。
“冷静一下,已经结束了。”
莫黎拿了点皂角,在听白手上慢慢搓着。
“你们两个还好吗。”
莫黎把自己的手从水中捞出来,擦了擦。
穆风和雪淼坐在马车里,脸上已经污浊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
听白自己安静的搓着手。
徐璐又拎了桶水,钻进马车,把水桶里的水倒在另一个盆里。
“洗洗吧,多谢了。”
莫黎淡淡的看着穆风,又拉过徐璐。
“你怎么样。”
徐璐:“呸,一群王八羔子根本打不过我,没事儿。”
雪淼干咳了一声。
莫黎立了立眼睛。
徐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抱歉……”
莫黎:“过来给我看看。”
徐璐乖巧的坐过去。
莫黎:“还行,功夫没还给师傅。”
徐璐:“不敢还。”
莫黎看了眼听白:“洗干净了吗。”
听白乖巧的点了点头。
莫黎:“今天晚上你休息吧。”
听白坚定的摇了摇头。
徐璐:“我还兴奋着呢姑娘,我能驾车。”
莫黎瞟了她一眼:“你也给我坐在车里。”
徐璐有点慌。
莫黎:“穆先生的马还活着吗?”
穆风的心七上八下的,莫黎的反应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太惊悚了,刚刚那一地的尸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可莫黎淡定的走下马车,优雅的跨过那些血液还滚烫的尸体,慢悠悠的扯着听白的手,波澜不惊的把他拉回车上。
雪淼:“死了一匹,还有一匹,被扎了一刀。”
莫黎:“死的那头,烤了吧。”
穆风:“什么?”
莫黎:“您听见了。”
穆风:“我是听见了,可我咋觉得我听错了呢。”
莫黎:“烤了吃掉,它还能为您奉献最后一丝用处。”
雪淼:“你们车上没有吃的吗。”
莫黎:“有。”
雪淼:“那为什么要把马烤了。”
莫黎:“那不然扔了吗。”
雪淼:……
穆风:……
莫黎垂下眼睛:“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我只是说一个建议,两位先生自己决定吧,只是我们总得休息,到底要决定到什么时候。”
雪淼又愣了。
莫黎:“车厢足够大,送先生们连夜进城不成问题,只是绝对塞不下一匹马的呢。”
徐璐看着气氛有点尴尬,连忙说:“另一匹马伤的不重,我刚刚给止了血,敷了点药,过几天就会好了。”
莫黎点了点头,留给穆风一个背影,自己钻出车厢了。
徐璐紧接着就钻出去了。
“姑娘,你别生气。”
徐璐开口。
莫黎:“我生什么气。”
徐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生气了。”
车厢里就剩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听白闭上眼睛,默默地靠在一边,雪淼和穆风对视一眼,也靠到另一边开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