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坐在马车里,眉头微蹙着沉思起来,她寻思着,倘若自己冒然去同宁侯禀报,日后他对自己有了防备心不说,即便这京都关注她的人已经不算少,但总归宁侯府的守卫还算好,若是其他的官家要把手伸进宁侯府也并不容易。
但是宁侯爷要监视她就太容易了,就连伺候着的杏雨和迎环都是宁侯府的丫头。现在瑶姬还要在宁后府住一些时日,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是要想个万全之计,究竟该如何向宁侯透露出城门的急事,又能让她不疑心自己。
瑶姬忍不住揉揉眉心,给她的时间太少了,她既来不及弄清城门口发生的事,也无法开门见山的与宁侯去分析,这又是一场赌博,她不允许李家占了先机,思虑太重顿时觉得疲累。
杏雨问道:“公子,可是刚从马车颠簸所以感觉不适?”
瑶姬一抬眼,便见杏雨关切的神色,圆圆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态,许是今日也受了惊,再看迎环也是强打的精神,脑子中千万个主意闪过,如同千万道闪电,她瞬间扑捉到最简便的一个法子。
她柔柔的答道:“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好生歇息会,今天也受了惊吓。”
马车里主仆几人一时又断了声音,瑶姬闭着眼睛宛如一尊雕像,两个丫鬟不敢打扰,也确实疲软,各自歇息着。
“吁----”的一声,麒司已经赶车回了宁侯府,这次的花的时间也明显比平常少些,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瑶姬下马车进了宁侯府,杏雨和迎环赶紧跟上,两人发觉瑶姬走的不是回房的路,瑶姬仿佛知道两个丫鬟在想什么似的,解释道:“今日俞怀公子失约,我自然是要与小公子知会一声的,好让他抓住俞怀公子的小辫子.....”
两个丫鬟听瑶姬这番得意的言论,都恍然大悟,心里不约而同的同情起俞怀公子来,别看自家公子一副文静大气的模样,其实内心黑暗得很啊。
还没到江沐的院子,就已经听到了舞剑的声音,剑锋划过空气,形成的剑气逼落了树叶。
宁侯爷正在教江沐练一套剑法,瑶姬跨进院子里,江沐负剑而立,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原来是今日的练习已经接近尾声,他听见有人来了的声响,不自觉得回过头去,一回头就看见瑶姬在门口,他眼睛一亮,又碍于宁侯的教导还没完成,只能在原地唤了一声:“姐姐。”两个字里包含的是说不出的欢喜。
瑶姬也微笑着回应了他,见宁侯爷还在此微微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
宁侯爷微微点头,今日江沐的练习已经结束,现在瑶姬来了这里,也不好久留,他再交代了江沐几句譬如:勤加练习此类的话,便转身离去。
瑶姬微微侧身,在宁侯一脚跨出院子的刹那间,江沐一声惊呼:“姐姐!”身子已经飞奔出去。
宁侯顿时停住了脚步,一回头便看见瑶姬直挺挺的倒下去,心里惊叹自家小子也不知速度何时变得这么快了,硬是支撑了下来,用小小的身子扶住了瑶姬。
这下他也不好离去了,必然是要慰问一两句的,此时杏雨与江沐一同扶着瑶姬,宁侯便吩咐迎环道:“快去请府医。”
迎环的反应总是比杏雨慢些,领命道:“是。”这才脚步匆匆的出了院子。
瑶姬幽幽的睁开眼睛,浑身被抽干力气似的,声音软绵绵的道:“瑶姬失礼了。”
她勉强支撑起身子,用了巧劲减轻江沐的负担,江沐感觉两手的压力一轻,宁侯爷道:“扶着公子去歇息会。”他又问瑶姬:“可能走动。”
瑶姬点头示意可以,杏雨便扶着瑶姬在江沐院子里的石凳歇息少许时间。
江沐终于得了机会,他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瑶姬道:“方才突然眼前一黑,便控制不住的倒下,现下感觉已经无碍了。”
杏雨忧心道:“公子应该是今日受了惊,所以才会头晕。”
江沐追问道:“受惊?如何会受惊,谁敢欺负姐姐。”那模样仿佛知道了是谁欺负了瑶姬就要去找谁拼命。
杏雨嘴快道:“回小公子,是街上的一匹快马,冲撞了我们的马车。”
宁侯听了起了意:“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街道上纵马?”
瑶姬蹙起眉头道:“瑶姬也觉得惊讶,问了麒司得知纵马之人是城门口的守卫...”话还未说完又陷入冥思苦想,半天才状似豁然开朗道:“瑶姬猜测大概是有什么急事禀报,不知道是去哪个府上了?”
说到此处,瑶姬已经不能再多说,往深里说了,只怕宁侯会更加起疑,现在她这番说法尚可解释成宁侯方才的引导。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宁侯为官数年,并非一般武将有勇无谋,他审视了瑶姬一会,瑶姬已经不在说这件事,转而和江沐咬耳朵去了,瞧着她一派天真的模样,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几句话的时间,府医已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了,方才迎环已经说的清楚是瑶姬犯了头晕,他把药箱放在石桌上,给瑶姬把脉道:“公子身体无碍,只是今日受了惊,开两贴药回去歇几日便好。”
宁侯见瑶姬果然是受了惊,吩咐道:“你们好生招呼瑶姬公子。”
最后再看了一眼江沐与瑶姬,这才转身离去。
老府医见瑶姬也无大碍,也告退了。
瑶姬担忧得很,不知道宁侯爷听进去了几分,心里又一直想着发生了何事,又因为上次的风寒始终没有调理好身子,真的犯了晕。
她扶着额头,强撑着笑道:“江沐,今日俞怀公子输了赌约,不敢出现。”
江沐果然鼓起包子脸:“我现在就去岑羲哥哥府上找他。”他小小年纪却思虑周全:“姐姐,你今日受了惊,先去歇着。”
瑶姬道:“你一人去他一定会赖账,自然是要与我一同的。不如我歇息片刻与你同去?”
……
江沐院子里的声音逐渐听不见,这些小儿女家的话打消了宁侯的怀疑,他脚步本身是往主屋里去的,走的极慢,几乎是两步一停顿,终于他唤道:“来人,备车。”
他转了方向朝府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