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说,这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圣女还是圣女。”
李岩说完就随侍女离开了,颜洛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有些恍惚。
什么叫做是他一个人的事?
什么叫做圣女还是圣女?
她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此时慢慢泛起了波浪。
“圣女,”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到了她。
颜洛转身看清是一个眼熟的侍女,这才轻声问道:“何事?”
“长老请您过去一趟。”那侍女恭敬表明来意。
颜洛轻咬红唇:“我知道了。”
她随着侍女一路往三长老的兰室走去。
侍女到了一处偏僻幽静室外停住了脚步,随后退到一边:“圣女,请。”
颜洛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她看向那禁闭的室门,抬步走过去。
她敲敲门。
门内像是已经知道是谁了,传来三长老的声音:“进来。”
颜洛缓缓吸了口气,随后鼓着勇气推门进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兰室也燃着银碳,倒也暖和。
“姑姑,您找我?”
只见三长老盘着腿坐在软榻上闭目打坐。
颜洛有些踌躇不安。
片刻,三长老才缓缓睁开眼睛,她起身下了软榻,径自走向室内的平矮的圆桌前,她盘腿坐下:“过来坐。”
三长老越是平静,颜洛心中越是忐忑,她慢腾腾的坐过去。
一盏热茶递了过来:“尝尝。”
颜洛双手接了过去:“谢姑姑。”
三长老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唇边吹了吹,轻抿一口。
见颜洛捧着茶没喝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在姑姑这里就把面纱摘了吧。”
颜洛闻言看了她一眼,这还是姑姑第一次让她摘面纱。
她把茶放下,随后摸到耳后的银丝轻轻地解开。
随着面纱的摘落,一张精致的脸蛋露了出来,秀挺的鼻梁,不染而朱的红唇,不得不说,这是一张难见的美人的脸。
颜洛捧了茶,小口喝着。
“圣女,”三长老突然轻声叫了句。
颜洛看过去:“嗯。”
“圣女如此模样,想必摘掉面纱会引得不少人青睐吧。”
三长老就像普通的话家常一样,但是颜洛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姑姑……”
三长老慈爱的笑了:“没事,只是突然感慨一下。”
她伸手摸摸颜洛的鬓角,“圣女长的真像语汐啊!”
颜洛口中泛苦:“我娘她……”
三长老收回了手指,轻叹一声,惋惜道:“你娘也是难得的美人,你与你娘有六七分的相像,只是可惜,年少不识人,白瞎了这一世。”
颜洛蹙眉:“我娘她不是因为违背了族规,所以才……”
才被逐出圣医族,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连衣冠冢都未能进圣医族祖坟。
颜洛心中苦涩万分,她活了两世都没能见过她娘。
三长老摇头叹息:“你娘当年不识人心,被人骗了,又不知悔改,所以……”她说着又叹了口气,随后又慈爱的看着颜洛,“洛儿,这外间男子都是背信弃义之人,你生性单纯,又背负着整个圣医族的希望,切记不可走你娘的老路啊!”
颜洛轻轻地闭了闭双眼,再睁开眼睛,眼眶都红了半分:“姑姑,我娘她到底是不是……”
“不提也罢,”三长老摆摆手,“你出去吧,我累了。”
颜洛眉紧紧的拧在一起,手指也紧紧的攥在一起,随后又慢慢松开。
她攥着自己的面纱,扶着桌子站起来鞠了个礼,声音沙哑:“颜洛告辞。”
她又深深的看了眼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三长老,颜洛到底没再说出什么,转身离开了。
颜洛手指刚碰到门就听到三长老的声音。
“洛儿,不可动情!”
颜洛抓着门框的指尖泛白,良久她才推了门出去。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颜洛不会走娘的老路。”
三长老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口,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颜洛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雅阁,只知道天空突然下了大雪,雪好大,大到她都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连翘一回雅阁就看到圣女一身红衣在雪间起舞。
每一个舞步,那一举一动都透着轻灵,连翘记得上次圣女跳舞还是一年前之久了吧。
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遥不可及。
“连翘姑娘?”
连翘回神,转身鞠了个礼:“李将军。”
李岩看向那大雪中的红衣女子:“圣女这是……”
连翘也转向雪中,只见圣女一个旋转轻盈的跳落,她轻声呢喃:“许是压抑太久吧。”
李岩垂眸,思索片刻,又道:“圣医族的族规好像繁多。”
连翘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何止是繁多,整整四千条,”连翘看着那雪中的人儿道,“这么些条条框框把人拘在里面……”
李岩见她话没说完,转脸看过去,只见连翘眉间带着心疼。
“圣女不是掌管圣医族的人吗?既然如此,何不废掉这族规?”李岩有些不解。
连翘轻叹一声摇摇头:“谈何容易,百年族规,怎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废掉的呢?”她说着自嘲轻笑,“可笑我以后还要掌管修缮族规一事。”
李岩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同看向那漫天大雪里还在跳舞的红衣女子。
颜洛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她脑子很乱,可能有姑姑,有连翘,有病人,还有刚刚让人送了几箱子东西的那个人……
她只知道她想发泄,她太压抑,心中压了太多的东西得不到疏解,只能大汗淋漓的跳一场。
颜洛跳的是外界传说失传已久的冥殇,此舞曾名动一时,却又惨淡落寞,只因为这个舞不吉,或是可以说大凶,相传这个舞蹈是一个女子在碧落黄泉跳的。
一步一下都像踩在恺恺白骨之上。
“圣女!”
颜洛倒下之时,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她想着应当是连翘,她想开口说无碍,可是,头好沉,她终究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