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恩澤坐在自家的書房內,案桌上有一封掛號信,在開啟這封信前,他戴上特製的眼鏡,手術後他已經很久沒戴著眼鏡看什麼文件了,家裏只要是文字的東西他都甚少碰及,但這封從加拿大寄來的掛號信署名由他親啟,他起初是按著信封上寄件人的地址端詳了很久,努力回想塵封已久的記憶裡,那些跟這個地址有關的記憶,當他猛然想起什麼的時候,還不準備就在家人眼前把信打開,他先支開拿信給他的女兒可雲,獨自一人在裡面打開了這封信,可雲見父親拿著信很嚴肅的把自己打發了出來,她很好奇這封海外來信是什麼來歷,於是輕聲的靠在門上貼著耳朵側聽起來,屋裏的父親好像用了好久才看完信,她脖子都夠酸了,不想再偷偷聽下去了,這姿勢保持太久還真難受死了,正當她準備退下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聽到一些書籍從櫃子上掉下的聲音,趙恩澤的書房一整片牆的書櫃排滿了書,父親一定在裡面取書不小心弄倒了書吧,她想著,她急著想知道父親在裡面怎麼了,有沒有被書砸到,於是她敲了敲門,往裡面喊著:“爸!您沒事吧?”趙恩澤果然是在找東西,他恍惚記得是放在一排書的後面的,因為有點高他在扒開那一排書的時候,不小心一排都倒了下來,“嗯!我沒事,妳進來幫我收拾一下”,見父親召喚自己,趙可雲馬上打開門走了進去,見父親手裡拿著一個盒子坐在桌子後面,他眼睛都沒瞄一下她,只是隨手指了指地上東倒西歪的一堆書,那意思讓她把書收起來再擺回去,可雲對父親的舉動更好奇了,父親的書房是她們三姐弟的天堂,以前是她們最愛待的地方,父親的書房很大,四壁除了書還是書,而且是包羅萬象的書,從小父母親帶著她們三個在這裡看書,讀書從小培養她們愛待在書房的習慣,雖然三姐弟各有愛好,但卻都愛待在父親的書房裡,以至於可雲覺得這樣的家教也應該延續到自己的兩個兒子身上,她只要假日都帶著兩個兒子來這裡,但卻很讓她不如意的是,她生的兩個寶貝卻只對各種火車玩具感興趣,兩個舅舅也喜歡買各種軌道火車送給他們,連嘉雯去了德國也是買軌道火車玩具給兄弟倆,她蹲下起身好幾次才把那些掉落的書撿了起來擺回到原處,見父親眼睛還盯著桌上的盒子完全沒動,可雲想,這是父親再等我把書弄好趕緊出去吧,她有點灰心,父親年紀已大,事業也都逐漸交給了弟弟們,很久沒看到他那麼嚴肅認真的坐在書桌後面了,雖然只是一封加拿大來的掛號信,但父親應該還不想自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了,這對她來說心還是有些痛的,自己和辰濤結婚後就沒有在G集團任職了,但自己以前一直是父親的秘書,在弟弟們進入公司之前,她對集團的經營人事都是瞭若指掌的,父親也是很依賴自己的,可這幾年隨著自己回家選擇陪著兒子成長,加上父親患病,需要她的照顧,她對現在集團的運作可謂知係甚少,辰濤最近很忙,都很晚回家,她似乎感覺集團又會遇到什麼變化,只是她擔心也不敢貿然的問,家裏人多事雜,她還想不了那麼多,她看父親神色自若的樣子,也就不再瞎擔心什麼了,走出書房往育嬰房走去,陽陽怕是醒了吧,宇平宇安也該放學了。
趙恩澤打開了盒子,裡面還是一封信,他拿起兩封信比對,確認眼神看著那些字跡,許久,他拿起電話,撥了趙一期的號碼,讓他下班直接來家裡,有事說。
蔣鄂文跟堂哥在廟後面的廂房裡坐著喝茶,堂哥把面前的一疊東西推到他面前,“這些東西我保存太久了,也該都還給你了,你在我們這一輩里是唯一留下男丁的人,以後你是要給他,還是怎麼處理都由你決定,我有這間廟就夠了,不過我還是要說,相欠債就在此生了了吧,前身後世都是緣,不管來生投到何處,不要求什麼逍遙自在,平安隨順才是好啊。”蔣鄂文已經58歲了,堂哥年長他十幾歲,但看上去堂哥的身板卻比他好,臉上也比他有精神,蔣鄂文並沒有去動那些東西,他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堂哥替他保管的財產資料,裡面很多都是他多年從G集團慢慢擷取的,這些錢都沒有被檢方發現,是自己早就利用渠道洗出去的資金,而那些並沒有登記在自己名下的北社島房產,他卻眉頭一蹙,這個才是他目前想要利用的東西,但這些文件上寫的是他前妻的名字—賴淑惠,他把手裡的茶杯放下,跟堂哥說:“我試著去找找,很快就有結果的。”“住院也不讓我去看你,我知道你是怕我也牽扯進去,你要做什麼也不會告訴我,這樣也好,你儘快找到他們,能出去更好,畢竟你這病需要人照顧。”蔣鄂文看他這樣說,悠悠的看了他好幾眼,自己今天把這些東西拿走以後,就決不會再回來了,對於堂哥他是有隱瞞的,這個世界上唯一還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裡,堂哥幫自己很妥善的保存了這些錢,但他對自己如何利用這些是完全不得知的,還以為自己是想拿著這些錢去投奔已經離婚多年的前妻而去。但那個讓自己變成這樣的女人在自己心裡是多麼嚴重的存在,堂哥卻一無所知,他甚至還替自己去投奔兒子而高興,不過堂哥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是該做個決斷了,他朝堂哥點點頭,也沒什麼話再要說了,拿起那些東西離開了這間房,踱步穿過後門,很快消失在鬧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