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裂石响惊弦3
“启禀皇上,”白熙向前抢了一步,“当日是臣检验了士子沈从菊的尸体,这是详细的记录。”他将手中的一叠纸扎举过头顶,“臣仔细的比对过尸身上致命的伤口,剑锋犀利,伤口整齐,确是天极宝阁的玄卫所为。”
隆御帝展开纸扎看了看,又望向洁儿。他已然听说了她在战场上的表现,虽然皓儿说得言之凿凿,可他还是不免半信半疑。这会儿见她居然又女扮男装上得殿来,便姑且装作一无所知,倒要看看这小妮子究竟有何能耐。
妙目微弯,洁儿转身面对着白熙,说:“这位大人,敢问你是如何做的比对?这天下用刀用剑的人多了,何以断定那就是玄卫所为?”
“下官曾经见过玄卫留下的剑痕,剑宽三寸,轻薄如纸,伤口齐整,十分干净利落。”
“这么说大人也拿不出什么实际的证据,不过是凭经验去判断罢了!”
白熙一怔,迟疑的应了声:“是。”
“可是,看大人的样子却很是自信嘛!”洁儿轻笑。
脸上有些挂不住,白熙虽不敢发作却抑制不住的薄怒:“下官为官二十载,看过无数伤口,检查过上百具尸体,绝对不会有错。”
“是嘛!”洁儿不以为然的一声冷笑,“大人既然是东明镇上的仵作,应该也是沈镇守的手下吧?”
赌气不再理会她,白熙向着隆御帝拱了拱手,表白道:“臣虽然隶属镇守府衙,可臣一向秉持公正,所说所做皆对得起良心、律法。”
“隆御二十二年,张老汉家的黄牛突然死了,那牛的脖子上有道两寸深的口子,可沈镇守却判定那头牛是得瘟疫死的,不知可有此事?”洁儿不慌不忙的说。
白熙一下子愣住,连沈奇彬也不免心下惴惴。
澹台冉皓的眉心终于慢慢的舒展开。眼前的洁儿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周身上下皆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简直令他激赏、惊喜!
“那么明显的伤痕,那么明显的死因,一头牛大人都验不明又何谈人呢!还有去年,镇上富商李家的儿子将平民王家的儿子打死,可镇守大人却判王家儿子是自杀身亡,直到今日王家还不肯将尸体下葬非要讨个说法不可。这一连串的冤案错案不知是因为你验尸不真呢?还是因为沈镇守的判案不明呢?”
哑口无言的低下头去,白熙暗暗的咂舌。没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公子如此厉害,一番话竟将他逼进了死角。承认不是,不承认亦不是,这可叫他如何回答啊!
“胡说!”沈奇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吃不住劲儿的指着洁儿,辩道:“你,你怎可在皇上的面前诬陷本官!本官一向廉洁奉公恪守为官之道,岂容你诋毁!”
淡然的瞟了他一眼,洁儿径自从腰间掏出一张信笺,对隆御帝说:“皇上,这是东明镇百姓的联名书,他们状告沈奇彬在镇守任上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罔顾百姓生死。望皇上可以为他们做主,罢黜这种贪官污吏,为民除害。”
小太监走下丹阙将信笺恭敬的转递给隆御帝,一旁的沈奇彬借机偷眼瞧了瞧,不禁吓得脸都绿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又是签名又是手印,足有上百号人。
隆御帝神情凝重的微一沉吟,道:“今日主要是调查有关沈从菊被杀一案,至于沈奇彬的罪行便交由钱司刑调查清楚,若果真如这联名书上所言一般,朕必严惩。”
“是,臣遵旨。”司刑钱大人在队列中施了一礼。
沈奇彬狼狈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由自主的又看向澹台珏。
眼底充斥着满满的欣赏与宠纵,澹台珏望着神采飞扬的洁儿就如望着一朵盛开的花儿似的。感觉到沈奇彬投射而来的目光,他不着痕迹的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受到了鼓励,沈奇彬稳了稳心神重整旗鼓,拱手道:“皇上,真金不怕火炼,相信经过调查皇上一定会明白臣的一片忠心。至于臣的侄儿确实是死于玄卫的剑下,臣还有人证,他能证明当日臣的侄儿在被杀前曾与玄卫发生过冲突。”
失去了原本的和颜悦色,隆御帝看向沈奇彬的目光明显严厉了几分,对一旁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大殿中立时再度响起了那个尖细的宣召声。
从殿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男子,缩头缩脑的样子,虽然低着头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四处张望。“小人,小人蒋福贵叩见皇,皇上。”结结巴巴的磕头问安,他的话音刚落便引得朝堂上的众臣又议论起来。
“咳!”隆御帝皱着眉一声轻咳,大殿里立刻恢复了安静。“你上得殿来是要为何作证,嗯?”
闻声抬起头,一对上隆御帝威严的目光不禁吓得他抖了抖,舌头打结的颤声道:“小人,小……小人曾……曾……”
“皇上,蒋福贵曾经亲眼目睹玄卫与臣的侄儿沈从菊发生争执。”沈奇彬抢着插嘴禀报。
眉梢扬起,隆御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仍旧问蒋福贵:“你何以断定那人就是玄卫?你当时又在何处?”
“回……回皇上,小人当……当时就在我家公子沈士子的身边。那玄卫十八九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身穿黑色衣袍,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十分凶悍。”蒋福贵越说越顺溜,“他说他的主子圣君看上了我们公子身边的姑娘,定要向公子讨了去,如若不给便要让公子好看。公子自然不愿意,那玄卫就将公子和小人等几人皆痛打了一顿,最后不仅抢走了人还扬言要杀了公子以严惩他胆敢违背圣君心意。我等都以为这不过是恐吓之词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公子给杀死了。”
“胡说八道!”洁儿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现在不方便表明她的真实身份,她真想冲过去给他两巴掌。
见澹台冉皓额上的青筋暴了起来,隆御帝急忙抢在他前头,道:“吴洁,你有何话说?”
“皇上,沈从菊虽然身为王国的士子,可他却依仗沈镇守的权势、依仗皇上赐予他的身份在东明镇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简直就是地方上的一害。草民这里也有一位证人,他是东明镇上一家饭馆的老掌柜,一年之前沈从菊就是在这位老掌柜的饭馆里吃饭不付钱才认识了刚刚蒋福贵所提到的那位姑娘,因为那位姑娘令沈从菊在众人面前尽失颜面,他恼羞成怒才带了人在小路上围堵那位姑娘意图报复,幸好被玄卫所救。”
“这么说你是承认玄卫确实曾经痛打过本官的侄儿了?”沈奇彬见缝插针的说。
下巴微扬,洁儿不屑的斜睨他,讥讽地道:“是又怎样!像沈从菊这种不思为百姓谋福,只会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为皇上和王国摸黑的人,只要是有正义感的人谁不想给他点儿教训!”
“那么你也不否认确实是魅风圣君的玄卫杀了本官的侄儿喽?”
气极而笑,洁儿对沈奇彬的厚颜无耻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沈镇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沈从菊是否是被玄卫所杀你根本拿不出什么确实的证据。就算沈从菊是死在玄卫的剑下,难道沈镇守你忘了尊龙国律法中第十列第三十一行和第五列第二十四行的条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