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回首灯火阑珊处
深深的叹息,他真的是无奈至极。
一个激灵,洁儿猛地惊醒。神色慌张的望向澹台冉皓,见他正目光澄澈的看着自己,她的泪毫无预兆的顷刻落下。
“还会不会痛?”她抚摸着他的额发,心疼的问。
轻轻的摇头,她的泪灼痛了他的心,灼伤了他的眼。长密的睫毛颤颤的垂下,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
重新伏在床边,脸颊紧贴着他的手背,洁儿意有所指地说:“冉皓,我们回去吧!”
身子微微一颤,澹台冉皓眼角的余光瞥见房门处身着银灰锦袍的高大身影,他立时明了了洁儿话中的含义。“不,明日我们便去天极宝阁。”
澹台冉皓此番毒发虽然凶险,但因为洁儿处理得当,终还是死里逃生的闯过了一劫。原本他就缺眠劳累,再经过如此猛烈的毒发,元气大伤的他,实在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可自从他清醒之后,就再也不肯让钱昕为他诊脉施针,甚至连话都不与他说上一句。钱昕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索性也不去招惹他,只在汤药上下功夫,反正只要有洁儿在,澹台冉皓是不敢不吃药的。
坐在镜子前,洁儿握着两枚金针专心致志的寻找着自己身上天柱穴的位置。想起当日他毒发时的情景,她到现在还愧疚不已。若不是因为她无法认准穴位,或许冉皓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更无需经历那样的生死劫难。她必须要学会针刺解痛的方法,在他没有解毒之前,他势必还有可能会毒发,而她绝对不能每次都去依赖钱昕。
想要准确的找到穴位并且迅速的施针,她必须要多做练习,只有熟能生巧才能保证在紧张的时候也不会出错。没有假人,那么就在真人的身上练习,而她自己就是最好的试验品。
肩窝之上,颈下两指,左右各一,同时发力。
手上的金针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因为紧张手心里都是冷汗,她不知道这一针下去后果会怎样,万一侥幸刺对了,自己是不是也会昏迷三日呢?顾不了那么许多,她一再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对着镜子找到穴位,咬紧牙关用力的向下刺去。
“洁儿!你做什么?”一声惶急惊惧的呼喊突然出现,吓得她手一抖,一枚金针应声落地,一枚则刺在了肩上。
还好她的力气不大,肩上如被蜂刺的疼痛还未深入肌理,金针已被来人拔去。
“你竟然自己一人在这里针刺穴道!”澹台冉皓毫无血色的脸孔带着勃然的盛怒出现在镜子里。手中捏着那枚金针,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吼了声:“钱昕!”
洁儿怔住,在她的印象里冉皓还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过钱昕,他们的感情很好,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冉皓!”见他转身就要出去,她急忙拉住了他。“你别怪钱昕,是我自己要练习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眉心紧蹙,深褐色的瞳眸里掀起阵阵涟漪,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半截身子已经陷入泥沼之中的人,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消失在眼前。狠狠的将她揽进怀里,他后怕地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不许,听到了吗?我不许!”
“可是你的毒一天没解,就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却帮不上一点儿忙。”她在他的怀中抬起头,含泪的说,“冉皓,我好怕,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们回去吧,我不要你有事。只要那个公主可以帮你解毒,我愿意做小妾,我愿意与她一同拥有你。我不再自私的想要霸占你,只要你平安,我只要你好好的。”
震动的向后退了一步,澹台冉皓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她,眼中不知是伤心还是恐惧,不敢置信地说:“你同意了?你怎么会同意?!这是不是也说明你不再在乎我了呢?”
心底泛起的酸楚一点点的从眼中溢出,她坚定的向前贴近他的身体,无力的搅动着他胸前的衣襟儿,垂着眼眸,轻轻地说:“冉皓,你听着。我爱你,很爱很爱。从前我们因为误会而伤害过彼此,我也说过许多不该说的话。可是这一次,你要听好。”她慢慢的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眸珠里沉淀着深邃的情意、闪耀着温暖的流光。“我原本并不属于这里,可是却为你而来、为你而存在。爱上了你,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无论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爱你,永远爱你!”
“洁儿,洁儿……”澹台冉皓感动的低头吻上她的唇,动容的一声声轻唤着她的名字。
“我也爱你,洁儿。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绝不会娶任何人!”这是他给她的承诺,坚如磐石、牢不可破的承诺。“跟我回天极宝阁吧!在那里,没有王国、没有政事、没有公主,只有我和你。”
眼泪扑簌簌的坠落,洁儿伸出手去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那一刻她甚至想,就这样吧,就让他们拥着彼此一同走向毁灭,哪怕只能牵手一瞬,至少这一瞬他们真正的属于彼此。
可是他明明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又怎能忍心看着他死去。
离开他的怀抱,洁儿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捡起地上的金针,对着镜子重新坐好,她淡然地说:“好,我答应你去天极宝阁,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妨碍我练习金针刺穴。”
“不可以!”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针,与原来自己手中的那枚一同折弯。“你不可以再碰这些,我不许,我不允许。”
“你阻止不了我。”她并不回头,而是借着镜子看向他,“你能够每时每刻都与我寸步不离吗?”
沮丧而又痛苦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他的腿一弯,颓然的跌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思量再三,他终究还是不得不对她妥协。“好,我们回王府。可是你要答应我,再也不准去碰这些该死的东西。”
起身走至他的跟前,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她轻柔的将他鬓边的碎发掖在耳后,手指怜惜的顺着他高挺的鼻峰缓缓的游走一直落在性感单薄却毫无血色的唇上,“冉皓,”她眉眼含笑,唇瓣轻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长得——真的很妖孽。”
坐在马车里,洁儿好笑的看着对面黑着一张脸的澹台冉皓。就因为她那一句“妖孽”,这小子居然足足的气了两天,到现在还没有消气。
“扑哧”一笑,也不理会他探究不满的目光,她撩起车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看车外的风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咳咳!”澹台冉皓掩嘴咳了两声,洁儿一惊,急忙又撂下了帘子。
担心的看向他,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咳!”他斜睨着她,看似清冷可眼中却无半分冰冻,不答反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忍不住又是一笑,她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忍俊道:“我在笑有人生气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妖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