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称呼?”少年金吾卫的声音把刑鳞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下岭南刑鳞。”
“唔,刑公子准备去哪”
刑鳞见加之天色已晚,店铺都已关门,再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去算了,便说准备回延康坊。
“巧了,我们正好要往春明门方向,路过延康,我看你文弱书生一个,又遭了些事情,不如与我们一道,也免的路上再生是非。”少年校尉说道。
刑鳞记得临走时萧掌柜交代的话,忙说:“如此甚好。”
“公子即是从岭南来的,不知岭南那里有何好玩之处?”路上最先说话的金吾卫叫做何涛,上个月刚进入金吾卫当班,年纪最小话最多,自称要立志报国,是个热血青年。
听到问话,刑鳞便介绍起了岭南的山川美景,风土人情。一行五人都是少年心性,一见两人聊了起来,便都忍不住都加入其中,不一会儿五人便聊得火热。刑鳞也才二十出头,话题中卖力的插入了一些自己之前听到的趣事,时时引到众人欢笑,却不知自己生活在邢家这么多年,早已不再是之前异界时的微末之辈,而是一个谈吐不俗、风度翩翩的少年,那姑娘已经在一旁在偷偷观察他。
随着慢慢熟络,邢鳞知道了这四人中三个男的确实都是金吾卫,领头的校官叫做苏见深,另外两个一个叫李常侍,一个就是何涛。至于那女的,说话发音奇特,不似中原人士,刑鳞听着有些熟悉,刑府的客卿中似乎有这种口音的,但不记得是哪里的。刑鳞便想要问清楚,没想对方只让刑鳞称呼自己“凌姑娘”就好,其他信息便不再多说。刑鳞闻言也知趣的很,不再多问。
长安西市占地有1600多亩,一行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天色已经全黑,不过还好今夜月已升高,加之主街两旁上挂有灯笼,几人行走也算顺畅。可正走间,众人恍惚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前方,挡住了去路。刑鳞寻思,这夜将深了,怎么还有人在主街上走动。正寻思着,就听见何涛冲那人喊道,“前面那人勿动,金吾卫盘查……”
何涛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原来那人身穿淡蓝色的剑道和服,双手抱肩而立,手臂中夹着一把东瀛武士所的5尺长刀,正朝他们缓步走来,在十步距离站定。再看其面相,来人梳着长辫,两鬓垂至锁骨,相貌俊美,但眼神如鹰隼,极其锐利。
苏见深见状朝那人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游走,不知已到宵禁时刻吗?”
那人听罢也不答话,转朝凌姑娘说了一堆东瀛胡话,那语调竟与刚才凌姑娘说话的语气相仿。刑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姑娘和这黑衣人都是东瀛扶桑人士,想来自己年幼时曾和家里一个客卿学过一些扶桑话,虽然年数一多已经忘记大半,但也听到了一些熟悉的词句。那黑衣人话语中大概的意思就是先报了下自己姓名,叫做宇流河苍紫,然后说要带什么回倭国。
黑衣人说完,刑鳞最多听懂了十之有二,只见凌姑娘脸色煞白,不住摇头,也说了一大堆扶桑话,这凌姑娘说话时与宇流河苍紫平静缓慢的语速不同,凌姑娘这时情绪有些激动,语速也越说越快,刑鳞听得头都大了,脑中翻译速度远跟不上说话速度,心中则懊悔不已,只恨自己之前当儿戏学了点毛皮,不然今日情形就能了解大概。
不过话说刑鳞心中懊悔归懊悔,倒也听进了一些关键词汇,凌姑娘的意思好像是不同意的,还听到凌姑娘说了都是恶魔什么的。不一会这时凌姑娘说完了,因为情绪激动,胸前竟起伏起来,表情似是十分绝望。苏见深三人应是听不懂二人对话的意思,但也从二人的语气能听出来有针锋相对的意思,故持长枪做警戒状。
一阵沉默后,宇流河苍紫率先说话,却是用蹩脚的中原话对着苏见深等人一字一字的说道:“我要带凌公主走,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那我们若不许呢?”苏见深道
“刀剑无眼,请诸位自求多福。”宇流河苍紫说完,便将武士刀缓缓拔出,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今晚志在必得了。
这刀一拔出,苏见深等人便明白,扶桑武士就是明着来抢人的。何涛与李常侍对望一眼,冷笑一声道:“倭国鼠辈,不知天高地厚。这大唐地面,岂容你来撒野!”
“吾等命运本就由不得自己,此行皆是奉命行事。在下也悉知大唐人才辈出,此次前来只怕是有来无回。但君命难违,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宇留河苍紫还如之前一样用蹩脚的中原话一字一字的说,只是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竟听的邢鳞心中暗暗赞叹,想此人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放在何处都是英雄般的人物。
心中忍不住隐隐猜测这凌姑娘在扶桑怕不是一般人物,能引得这等人物前来裹挟。而苏见深几人应是不会让来人得逞,毕竟他们能与凌姑娘同行,恐怕也是知道其真实身份的。若真是如此,今晚双方怕是免不了一场激战了。
邢鳞刚想到此处,就见苏见深说道,“既如此,出招吧。”说完上前一步,双手横枪,枪头略微下沉,枪势稳稳锁住苍紫。苍紫见状也不意外,随即双手握刀,也摆好了架势。
再看李常侍何涛二人表情轻松,似是并没有参战打算,反而护在凌姑娘左右。李常侍见邢鳞还楞在原地,连忙招呼邢鳞道:“快过来,没看要动手了吗!”邢鳞恍然,连忙跑过去和凌姑娘站在一起。
“苏校尉要开打了,你们不上去帮忙吗?”邢鳞问到。
“邢兄有所不知,我们这苏校尉可不是一般人物,”何涛兴奋道,“苏校尉祖上可是跟着太宗立过战功的,曾传下一套梨花枪法在军中几乎无人能敌,这枪法见深大哥练了几成我不知道,但在金吾卫内部武试中,几乎年年都是冠军,我入伍虽晚,但也没见过在他手上走过三招的人。”李常侍也接着说道:“凌姑娘,邢兄你们莫要担心,且在此观战就好。”
“原来如此。”邢鳞说道。只见苏见深长枪一挺,整个人如箭一般冲起来,枪头寒芒宛若梨花盛开,道道射向苍紫,一时间气势如虹,逼得苍紫只有招架之功。
李常侍何涛二人见状兴奋异常,凌姑娘的表情却没有好看多少。刑鳞却也看得出,虽然场面看起来是苏见深占优,但苍紫不住闪躲腾挪倒是更显游刃有余,眼看苏见深全力进攻,苍紫竟一点破绽也不漏,武功高下实则已经分出了。照这样下去,待苏见深枪势一老,恐怕会被抓住破绽绝地反击。
果然,苏见深久攻不下,气息已经渐渐不均,心中更是暗暗惊惧,这扶桑武士的武艺怕是犹在他之上,心中正寻思如何是好,手上不免一滞,只听到苍紫的声音:“果然好枪术,怎奈尚欠些火候,请看在下的杀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