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夷公主在旁,见?囙说动手便动手,遝颓手无缚鸡之力,漫说?囙这等高手,便是寻常之人持剑去袭,遝颓亦是躲不开去,慌乱之下,安夷公主疾迎了上去,档在了遝颓身前。?囙哪能料到安夷公主身份如此之尊,竟甘愿为遝颓档剑?更兼自己全力之下,如何收势得住?眼瞧着便要将安夷公主刺个对穿,酿成无可挽回之大祸,却听叮的一声轻响,?囙但觉手头陡然一轻,原是阿拉提斜身来救,弯刀格断了?囙手中长剑,将安夷公主救了下来。匈奴弯刀锐利,遝颓是见识过的,?囙却是头一次领教,见阿拉提弯刀如此神器,又见阿拉提明明是在自己身后三四长外,却一瞬间后发先至,拔刀格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此等武功当真闻所未闻,心下骇然,不禁勃然变色,却顺势而拜,遮掩道:“卑人唐突,还望公主恕罪。”安夷公主方才未经思量,几是下意识便挺身而出,而今事过,细细想来,不禁花容失色。
遝颓回过神来,忙将公主拉于身后,怒目而视,道:“你已得偿所愿,何必再来赶尽杀绝?方才公主若是有个万一,你我都是百死莫赎。”?囙想来,今日果真失手杀了公主,华山派便是灭门之祸,不禁冷汗岑岑,道:“公主恕罪,?囙绝非有意冒犯公主。”其实方才众人皆瞧见了,是安夷公主舍身冒险,和?囙并无太大关系,遝颓深知不能深究,便对阿拉提行了一礼,道:“遝颓谢过前辈救命之恩。”阿拉提冷哼一声,道:“老夫自救公主,于你何干?”遝颓道:“前辈便是救遝颓百次之恩,亦不抵救公主一次之情。”安夷公主在身后听说这句,心中不知为何,欢喜无限,便道:“本公主倦了,回宫去。”
见公主要走,?囙当真是求之不得,忙道:“谨送公主驾。”遝颓却和阿拉提齐声道:“公主且慢行。”安夷公主回转身来,问遝颓道:“如何?”遝颓悄声道:“公主,阿拉提应是可以争取一下。安夷公主一笑,道:“莫要着慌,保管你成事便是。”遝颓一脸狐疑,但见安夷公主说的轻松,亦是放下心来。这边,阿拉提亦是附耳问?囙道:“通关文蝶快些拿出来公主用印。”?囙一愣,问道:“甚么通关文蝶?”阿拉提一脸错愕,几是不敢置信般哄道:“没有通关文蝶,货物如何出匈奴?你建马队,竟然连这个都不知晓?”
遝颓和安夷公主对望一眼,欢畅大笑,安夷公主揶揄道:“少掌门,大鸿胪便管着出关文蝶事宜,你来麻烦本公主,可不算是非分之举了,只可惜......”安夷公主脸色一变,道:“只可惜,本公主平生最怕麻烦,所以,用印的事情,过个十年八年再说罢。亦或者,你去向霍光再讨诏书去,只不过,皇帝陛下见着本公主,亦是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家姐,你那昌邑王,还得跪着拜本公主,叫本公主姑姑呢!”说罢,便拂袖而去。遝颓亦是跟随于后,待经过阿拉提身边,故意大声道:“遝颓于衡山派长安总领处,恭候前辈大驾。”又对各商帮言道:“大汉三十六郡、国,衡山派皆设有总领处,大家伙要想平平安安的赚银子,最好还是去总领处打个招呼,寻个平安,莫要行错了路,银子没赚到,反是惹得一身麻烦。”留下阿拉提、?囙、花容在和各商帮人众,面面相觊。
自古华山之景,止在一个险字。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安夷公主上山之时便是没有了车驾,下山便更是不能了。只好一步一步的往下走,遝颓见安夷公主走的艰难,便想着给公主解闷,道:“华山碑文数不胜数,唯有《西岳华山庙碑》非笔非手,古雅无前,若得神助,弗由人造。所谓‘星流电转,纤逾植发,尚未足形容也。”安夷公主以为是甚有趣之事,提神问道:“甚么华山庙?是神仙故事么?”遝颓笑道:“什么神仙故事,是刻字罢了。”便摇头晃脑的吟道:“巖巖西岳,峻极穹苍,奄有河朔,遂荒崋阳,触石兴云,雨我农桑,资粮品物,亦相瑶光,崇冠二州,古曰雝梁,冯於豳岐,文武克昌,天子展义,巡狩省方,玉帛之贽,礼与岱亢,六乐之变,舞以致康,在汉中叶,建设宇堂,山岳之守,是秩是望,侯惟安国,兼命斯章,尊脩灵基,肃共坛场,明德惟馨,神歆其芳,遏禳凶札,揫敛吉祥,岁其有年,民说无疆。”遝颓说的兴起,安夷公主却哈欠连天,道:“你再念几句,本公主便要睡着了,谁稀罕听这个?”遝颓尴尬一笑,道:“旁的我亦不会啊。”安夷公主指着远处的山峰道:“你知道座山峰么?”遝颓头次来华山,如何能知晓,便摇了摇头。安夷公主道:“你既不知晓,本公主便讲个故事给你听罢,保管比你那碑文有趣万倍。”遝颓只求分散安夷公主注意力,使之不觉跋涉之苦,便道:“是神仙故事么?”安夷公主一瘪嘴,道:“你听就是了。”遝颓吐了吐舌头,心道:“看起来比我小的多的多,怎么是师姐呢?”
安夷公主见遝颓没有言语,便道:“从前,有一个公主......”遝颓便问道:“是本朝的公主么?”安夷公主嗔道:“你是要听不要听了?”遝颓道:“好奇噻。”安夷公主又道:“从前,有一个公主,嫁了一名驸马,那驸马迷恋富贵,便醉心钻研权术,冷落公主......”遝颓便又插嘴道:“这驸马好不知轻重,富贵权势能及公主万一乎?”这次安夷公主没有接话,继续道:“公主千般苦劝驸马,要驸马远离朝局,避世尘嚣,但是那驸马却是执迷不悟,只贪图权利,不把公主真心放于心上,公主心灰意冷之下,便独自离开,来到华山白云峰隐居修行。”遝颓恍然道:“便是公主方才所指之山峰么?”遝颓点点头,道:“日后有机缘,定去那走走看看。”安夷公主道:“怎么?”遝颓脸上一红,道:“没甚么。”安夷公主一脸狐疑:“既没甚么,你脸红做甚?”遝颓尴尬笑一笑,道:“我这脸皮薄的毛病,实是得好好改改了。”安夷公主啐道:“你脸皮薄?本公主怎生没瞧出来?”遝颓倒是被勾起了兴致,问道:“后来公主如何了?”安夷公主道:“后来公主多年修炼,终于得道成仙,驾鹤乘云耳去。”
遝颓道:“这个有甚好的?做神仙未必就有凡人快乐。”安夷公主奇道:“怎生如此说?”遝颓道:“你不晓得么?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没有父母之情,没有男女之情,没有欢乐,没有苦楚,有甚好的?”安夷公主细细想了一下,亦道:“或许你说的对。”遝颓见安夷公主沉默,似颇有忧愁,心想:“难道公主是想起了她那一心求仙的父皇?”便道:“我瞧着这结局不好,公主便是做了神仙,亦是孤孤单单的,有甚乐趣,还是我给他改个结局罢?”安夷公主摇摇头,道:“不用改,结局本公主还未开始说呢。”遝颓道:“那你快快说来。”安夷公主道:“后来那驸马在朝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吃尽了苦头,便想起公主的好处来,于是来到华山来寻公主,驸马在一个樵夫的指引下,在白云峰北岭头找到了公主的鞋子,便俯身去拾,那鞋便话做了一块石头,于是,人们便把公主遗鞋的地方叫做驾鹤岭,把白云峰称为公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