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竹公子轻笑出声:“凤兮姑娘不妨说说看。”
“昔日你与我说,我是救助你之人,故给我绣楼信物,可惜我记忆模糊至今,仍然想不通我不过区区内宅的闺阁小姐,又从未出过远门,最大变数应当是十年前的事,且不说十年前我才堪堪四岁,我更是两年前才认识南竹公子。”凤兮一一将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等待眼前人的回答。
“凤兮姑娘今日与以往有些不同。”南竹公子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诧,伸手为她将清茶续上一杯,缓缓道。
“南竹公子…”凤兮皱眉,似是微微不满,便听南竹清润的声音传来。
“凤兮姑娘,我并无害你之心,何况所谓救助,并非只有切身相关,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既然如此,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信物今日就此还于公子。”凤兮不喜的皱皱眉,站起身来告辞。
她并不喜欢这种身在局中却毫无所知的感觉,她从不觉得原主有能力可以得到绣楼无偿的帮助,自然也就不会容忍这种看似无害的不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仿佛只要自己一个不慎随时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等凤兮的身影渐渐走出视线,屋里闪出一道身影,“绣楼不就是你为你的心尖宠的凤兮姑娘准备的吗?你刚刚干嘛不直接告诉她。”
“还未到时机,”听到声音,南竹一双眼就轻飘飘的看向来人,直把少惊鸿看的心底发毛,才转过眼看向窗外,缓声道:“浴火重生,方能凤凰涅槃。”
从方才的事就不难看出她的抗拒,如若他直说要她接手绣楼,只会更激起她心底的反抗与疑惑,她从来都聪慧。且不论今日时局,绣楼确实还不到时机暴露人间。
出了绣楼,天色已经微暗,酉时快过了,凤兮暗吁口气,心里一番计较后,折身掠去了晟京城里夜里最是热闹的一处大街。
当一张令人雌雄莫辩的精致容颜站在这晟京最是出名的粉黛楼时,一双仿佛柔情万千的桃花眸和这无缝对切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发出地特有的微哑嗓音愣是让楼前招客的姑娘们都呆了几秒,随后一股脑的又蜂拥迎上。
“公子好生俊俏,要奴家陪您喝喝小酒吗?”“公子~可是第一回上我们粉黛楼,奴家最会弹小曲了。”“公子~还有奴家……奴家捏肩捏得可好了。”
“公子~还有奴家……公子~”
少年见到热情似火的美人们,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扬起一个惑人的笑容,顿时便惹得一群红衣粉袖的美人们越发热情了,只看他倾身对左边的绿衣美人说道。
“美人儿,去帮本公子定个包厢,我找你们主子。”
少年话一落,柳衣眼里掠过一丝惊愕,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好一会,蓦地盈盈笑开来:“公子,三楼天字房,可是一般人却是上不去的。”
“是吗?”戏谑的拿扇子抵上美人的下颚,少年那一股子风流不羁的纨绔模样做得十足十的像,“那依美人看,本公子可是一般人?”
说着,柳衣目光瞥到少年手心里一闪而逝的玉佩模样,打量的神色顿时一敛,笑道:“公子自然非同凡人。”
天字房中,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后面传来两个人闲适的对话声,现下开口的人语气清冷,“你认识楼下的人?”
“不认识。”
答话的人以手支着脑袋斜靠于榻上,他单腿屈膝,指尖漫不经心转着盛酒的白玉杯,神态玩世不恭,出口的话也是懒洋洋得漫不经心。一身重紫稠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与他惑人的锁骨,只一眼,就是没有看清这人的面容,便也会觉得此男子是生的极好的。
天字房前,柳衣突地卸去了平素的娇笑,沉稳有礼地对人施了一礼道:“公子请进。”
瞧见柳衣这一瞬,少年便觉得自己对眼前粉黛楼的人更有兴趣了,果然,美人多的花酒青楼才是好玩的地方。
粉黛楼背后势力复杂,青楼又素来是能不动声色探查消息的好去处,至于买卖消息与否,各看筹码罢了,总归不会有人吃饱没事干,养一群暗探在青楼里白吃喝。
伸手推门进去,转过屏风,迎接他的没有脂粉浓妆的老鸨,也没有红妆惑人风韵绝代的俏佳人,只见…
听到开门声,屋里的紫袍男子正抬手要拂去为自己探伤的那只手,白发男子一手钳住他,眉心一拧,道:“要敷药。”
少年挑眉,嘴角边是恣意飞扬的笑意,看着那紫袍男子眼底闪过不耐却没拒绝,直在心底叹二人基情甚好:“恩……两位公子都是这粉黛楼的主子么?”
紫袍男子没有应声,只似笑非笑的睨了一边高冷坐着的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感受到紫袍男子的眼光,微微一蹙眉,声音清冷道:“我是。”
看见两人如此有爱的互动,凤兮不禁拿扇掩面,遮去自己的欲长叹的神态,嗷—太有爱了。可这一动作虽遮去了神态,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实在是让二人想漠视都漠视不掉。
白发男子觉得那目光实在怪,便又开了口道:“你有何事?”
此刻,凤兮终于也知道自己眼光太露骨了些,于是收敛目光,上前了两步坐在紫衣男子斜对面的椅子上,“在下凤兮,想与这粉黛楼谈一交易。”
“凤兮…”白发男子还没说话,那边紫衣男子倒是饮了杯酒,妖冶般的容颜泛着酒后绯红的醉态满眼兴味的看了一眼,一字一句研磨道:“凤兮凤兮,凤飞翱翔兮?”
少年把扇一收,颔首一笑“正是。”
白发男子听言问道:“你要做什么交易?”
“交易有二,其一,我要打探有关九皇子与信汝候府李三小姐赐婚一事,其二嘛……”凤兮唰地一下打开了手上的扇子,潇洒自如的摇了几下,眼底露出一丝寒意,怕就是怕这赐婚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姜家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其二何?”问话的是紫袍男子那惑人的声音。
凤兮眼底寒意早已沉没,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形象,倒像极了刻意要与人难堪的纨绔贵公子:“其二,若赐婚消息切实,那就烦请粉黛楼替我放出风声,李四小姐平庸不堪,琴棋书画六艺无一所擅,实在不堪、不配入皇家为妃!”
李琼琅在信汝候府没有任何的势力,但晟京世家谁不知,姜家有多宠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姜家一生忠骨,满门清贵,然,当今天晟皇帝虽说不上昏聩,可疑心之重非常,不论九皇子夺位失败会如何,就是他成功了,姜家也未必就落得好!
君只见从龙之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不知姜家威望过甚,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小家伙,你拿什么作交易?”
凤兮拿扇抵额,把手支在桌上挑眉笑看了眼榻上半卧的紫袍男子,但见他慵懒至极的目光轻轻瞥了自己一眼,殷红的唇角泛起醉人的笑,漫不经心偏又能把人勾得惊心动魄。
凤兮见状,心下暗啧,好一张妖孽的皮囊。
“我手上有一个能让粉黛楼布满天晟各要地城池的法子。”凤兮懒洋洋的话在两人心上炸开。
这样的条件,确实诱人。但那白衣男子却是眉间轻拧:“凭什么让我相信?”
凤兮轻轻一笑,留下一个信封后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