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如愿以偿地进了中医大,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温浅比她还要激动,那个小姑娘拿着那张信封一直傻笑,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就从她眼眶里面滚了出来。
“你干嘛呀,怎么还哭了。”沈石溪苦笑不得,她也知道温浅不是个喜欢抹眼泪的小姑娘,估计也是真的为她高兴吧。
“我不管嘛,高兴。”温浅扭头说到,“反正顾哥哥也进了中医大,干脆明年我也考去中医大好了,到时我们三个又可以在一起了。”
看着温浅一脸期待地样子,沈石溪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没理由拒绝温浅这点小小的要求。
关于顾洲,她已经尽力在避免想起他了。
大学报名的那一天,沈石溪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上了火车,学校就在隔壁省,她也懒得让父母送了。
坐在沈石溪对面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他走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顾洲。
那个男生穿着纯白色的T恤,胸口上绣着一排花体的英文字母。他的皮肤很白,和顾洲精致的长相不同,那个男生长着一张刚毅阳光的脸。
男生和沈石溪的位置都靠着窗,他将头靠着玻璃上,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沈石溪也将头靠在窗上,看着C城的风景渐渐变远,想着这个时候已经坐在课堂里面的温浅,想着即使上了一个大学也走不近的顾洲。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即将奔赴陌生城市的孤独感犹如泉水一样涌了上来,一直涌出了她的眼眶。
“需要纸巾吗?”
沈石溪噙着泪水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那个本应该睡着的男生递给了她一张纸巾,他脸上有阳光的笑容,跟顾洲的礼貌不一样,这个男生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
“谢谢。”她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
“方便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有点突兀,但是,你这样哭的话,别人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啊。”
沈石溪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周围,果然看见有好多人好奇地盯着这边,还有好几道带着鄙夷的视线扫过男生。
“啊......不好意思。”
男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被他一打岔,沈石溪方才的悲伤都被冲淡了不少。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将剩下地眼泪都憋了回去。
“我......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点害怕。”沈石溪本来想说“我暗恋了一个男生三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你是中途下还是到终点站啊,你要是到终点站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终点站我很熟的。”
“终点站。”
这个男生身上的亲和力让人很容易就放下了防备,沈石溪也没想太多就顺着他的话答了下去。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导游的。”
“你去那里没有要紧的事吗?”
“没有啊,我们学校今天新生报名,我几个朋友负责招生办的,他们说今年有几个本系的学妹格外漂亮,非要让我提前过去看学妹们军训。”
男生很健谈,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生动又幽默,沈石溪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了起来。
“我们班简直了,一个几十人的大班只有五个女生,我上中医大之前就听说这个学校是个和尚学校,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是天真。”
“哎,等等?”沈石溪听到了某个关键的词汇,赶忙出声打断了他,“你刚才说,你是中医大的?”
男生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嗯,对啊,中医大中医学院中医学专业,我们学校俗称‘三中秃’,学了‘三中’迟早会秃。”
有时候缘分这个事情,真是捉摸不透。
沈石溪无奈地说到:“真巧,我也是‘三中秃’的人。”她转身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拿出了那封录取通知书,将它递给了那个男生。
“学长,你好。”
那个男生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等看清楚了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字样之后,他又震惊地抬起了头。
“居然是真的哎,这么巧。”男生将录取通知书还给了沈石溪,“沈学妹,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季微辰。”
开学第一天,中医大人满为患,好在有季微辰带路,一路上还有他拿着行李箱,沈石溪要比其他新生轻松了很多。
进学校之后,季微辰和她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早就安排好了的寝室里。沈石溪只拿了个手提包在手上,就跟着他去了新生报名点,半路上季微辰还非要将那个手提包抢了过去,说这样才能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
沈石溪走到报名点的时候,前面一个男生正好报完名转过身来,她和他打了个照面,双双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男生,是顾洲。
沈石溪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季微辰手中的手提包抢了过来,她总有一种做错了坏事被现场抓获的感觉,心脏都跳得快了几分。
还是顾洲率先给沈石溪打了个招呼:“刚刚到吗?”
“啊?嗯......刚刚到。”
“以后就又是校友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沈石溪慌乱地点了点。
从再见到顾洲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就连顾洲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季微辰轻轻地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沈学妹?”
“没事,刚刚对不起......”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好。”季微辰知道沈石溪的状态不对劲跟刚才那个男生有关,但是他聪明地没有提起。
沈石溪很感谢他这个时候的沉默。
片刻之后,沈石溪坐了下来开始填登记表,在她前面一栏,顾洲的名字安静地躺在纸张之上,他的字迹和他这个人一样,冷静又自制。
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张纸上,沈石溪和顾洲的名字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她看着看着,突然有种想将它撕下来带回家的冲动。不过到最后,沈石溪只是淡定地将纸张和笔还给了季微辰的朋友,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哎?你和刚才的那个男生的字迹好像啊!”
“乱说什么呢。”季微辰拍了拍他的头。
“真的啊,我没乱说,我从小就被我爷爷逼着学书法了,他们两个的字真的很像啊,起势、落势、用笔的力度简直一模一样。应该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人经常对着对方的字练......”
那个男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了沈石溪一眼,后面的那句话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那个少女,早就已经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