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泪,看到没,二十两银子!”
一出圣人堂,封亦整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
“看到啦,而且我还知道,那田大夫还有两百一十三两银子没给你。”
封亦停下脚步,问道:“不是两百一十一两吗?”
阿泪嘻嘻一笑,说道:“你眼睛不是很亮吗?夜里都能看到傍边有没有药草,怎么就没看到那个叫小辉的偷偷藏了两株九死还魂草呢?”
“啊!”封亦呆住了,“不行,我要回去告诉田大夫。”
回头刚走了几步,封亦又停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
当封亦正准备再次回头时,一辆马车从他傍边走过。
那是一辆装饰得非常奢华的马车,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包裹着,一帘淡黄色的绸纱挡住车门与窗,使人无法一探车内景象。而车内之人,却能将车外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马车夫戴着一顶遮阳笠,头垂得很低,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这么豪华的马车,封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直到那辆马车在圣人堂前停下来,封亦才转身离开。
这么漂亮的马车,应该是陶家庄的吧。
封亦如此想着。
在经过镇上唯一的酒铺时,封亦驻足想了想,最后决定给李道买坛酒。
封亦抱着一坛高粱酒走出关镇。
那些赌钱的人依然还在赌钱。
“王麻子,你他娘的使诈!”
突然间,封亦耳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王大崔的声音。
“王大崔,你别胡说八道,输不起就别玩,不然我揍你!”
“我明明有看到你往外扔了一颗石头。”
“你再胡说八道!”
那群堵钱的人突然混乱起来。
一个熊腰虎背,脸上长了麻子的十八九岁青年将一个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推出石亭外,两三下将那少年翻倒在地,然后拉着那少年左腿在地上来回拖动。
其余人则开始哄笑起来。
“打,使劲打!”
“王横,打死他!不用怕,他没爹娘给他做主。”
“对,他是个扫把星,把他爹娘都克死了。”
“打死扫把星!”
......
封亦顿住脚步,迟疑片刻后,转身往那群人走去。
阿泪问道:“封亦,你认识他们?”
封亦没有回答阿泪的话,而是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住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封亦。
“哟!真正的扫把星来了!”
“哇!扫把星把自己爹娘都克死了,还有兴趣买酒喝!”
......
封亦将手中物品放地上,上前推开王横,将王大崔拉起身来。
“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开!”
王大崔并不买账,反而反手将封亦推了一下。
封亦没站稳,被推得后退几步,脚后跟踢中了酒坛。
酒坛就地滚动了两圈后,撞上一块石头。
“波”地一声响,酒坛破裂。顿时,酒香四溢。
王大崔并没就此罢手,而是扑身将封亦压倒在地。
王大崔相对封亦,体型上并不能形成压倒式的优势,不能像王麻子对待自己那样将封亦摁在地上摩擦,只能骑在封亦肚子上,双手握拳,不停地往封亦身上招呼,似乎想要将刚刚所受的气全发泄在封亦身上。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没人想上来阻止这场单方面的挨打。
王大崔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灾星,扫把星,害死我爹娘,我打死你!”
封亦只能护着头部,任由王大崔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自己胸口。不是他不想护住胸口,而是他知道如果他护住胸口,王大崔肯定就会打他头部。
就在这时,封亦感觉到腰间一动。
王大崔身躯突然往后飞去,摔落在一丈开外。
就在此时,封亦感觉右手一紧,多了个什么东西。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封亦拉起身,紧接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挥出。
没人看清封亦手中何时多了把柴刀,更多人关注的是王大崔那突然往后摔落的身影。也有人注意到,封亦突然跃起,一刀劈向王大崔。
“不要!”
封亦突然大喊一声,他知道是阿泪将王大崔震飞的,更知道这一刀劈下去,王大崔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阿泪听到封亦的呼叫,明白封亦的意思,将劈出的劲道一转,转向石亭。
一片刀光闪过,但听“砰”地一声巨响,顿时乱石横飞,灰尘满天。
石亭中央,适才众人堵钱的那张石桌被这一刀的劲道劈得粉碎。
刚刚还在大声哄笑的人顿时收了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悸害怕地眼神盯着封亦。
这一刀的威力,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刀是封亦使出来的。这一切太诡异了,眼前这个手持柴刀的少年,还是那个曾经任他们打骂都不敢还手的封亦吗?
王大崔更是被吓得双手撑地,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往他走过来的封亦。
王大崔很清楚自己刚刚往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有那么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封亦手中挥出的那把柴刀闪出一道白光,直往他劈过来,在离他胸口不足一寸的地方才突然拐弯。如果那道白光不是突然转向,石亭内的石桌便是他自己的榜样了。
封亦上前两步,说道:“大崔,记得我刚来关镇的时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记得,你爹帮我们修房子。我记得,你娘和我娘一起,一边说笑聊天,一边给我们做午饭。我记得,你和我一起捉蝴蝶,你捉到的蝴蝶总比我的漂亮。我记得,小兰追在我们身后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我们。一切的一切,我都没办法忘记。谁也不希望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但不管怎么说都好,我们一家人都不是灾星,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受害者,我们一家人来到关镇一个多月才发生那场瘟疫。没人知道那场怪病是怎么来的,但我知道我爹娘是为了给镇上的人治病才染上那种怪病的。我们都没有错,要怪只能怪那场该死的瘟疫,是那场该死的瘟疫夺走了我们的亲人。大崔,以后别再赌了,你是小兰的依靠,你要想想小兰以后怎么办。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以后我不会再把采草药的钱送给你了,你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小兰以后该怎么办吧。”
说完,封亦转身准备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那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镇口。
那马车夫稍微抬了下头,露出瘦削的脸庞,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紧盯着封亦,就仿佛荒野上的一头野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