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畟满意于她的乖顺听话,没有答应一句,只是淡淡的说道:“再过一会儿就是晚膳时间了,朕今天就不去长乐宫用膳了。”
这就是让她带着孩子走的意思了吧!涵慕秋答应了一声,低着头拉着刘昔的小手就要离开。却听到刘畟接着说道:“刘昔留下和朕一起用膳,皇后你就先走吧!”
“臣妾告退。”不依不舍的放开孩子的手,涵慕秋回答了一声之后便只身带着婢女和太监往自己的长乐宫走去。
虽然已经晋升为了皇后,但是遵循宫中一切都需节俭的原则,刘畟并没有大办晋封的仪式。她便顺着刘畟的心思,索性连寝宫也没有更换,直接沿用自己一直住着的长乐宫,只是在宫中多加了装饰摆设便是了。
走在回宫的路上,一路的人不停的在向着她行礼。不光是太监和内臣还有那些所有的妃嫔,后宫。端妃分明看到了这些美貌女子眼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嫉妒之情。
她当年也是这样嫉妒过来的,如今做了皇后又如何?至少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处,倒是皇上的恩爱更少了,只有初一和十五才会到她的长乐宫,其他时间都在雨露均沾。
这六年来,她已经做够了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本分。也最后凭借着自己膝下这个儿子,最终拿到了皇后的地位,但是总有一些更深层的不满足紧紧的抓摄着她的心。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突然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在一个深深的低着头的宫女面前:“抬起头来。”
那个宫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大错,只是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身后的梓蕊立刻站了出来,对那宫女严厉的问道:“皇后娘娘叫你抬起头来,你难道没有听到么?”
“是!”这责问已经吓破了她的胆,那宫女畏畏缩缩的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涵慕秋只是斜着眼睛微微的一看。
便对身后的太监说:“皇上膝下寂寞,只有刘昔一个皇子。如今本宫看你是个有福气的,便留用了你。刘公公,这几日便送到皇上那里去吧!”
“诺!”刘公公立刻上前去,小声的提醒那明显已经傻掉了的宫女:“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向皇后娘娘谢恩?”
泪水像是珍珠一样从这女孩的脸上连串的掉了下来,她有些嗫嚅的说道:“可是我……可是……”
“怎么?不愿意?”梓蕊的声调变得又高又怪,她的脸上已经被嫉妒给严严实实的填满了。她现在巴不得这个宫女违背皇后的旨意,然后自己就立刻把她碎尸万段。
小宫女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能违背的,只有泪水连连的跪下说道:“奴婢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是……是……太过高兴了。奴婢谢过皇上,皇后娘娘。奴鎒BE……奴婢一定会尽心的伺候主子。”
这断断续续的哭腔也能听得出她内心的悲痛和不情愿,但是涵慕秋恍若未闻,只是淡淡的说:“知道惜福就好,刘公公带她去吧!”
“诺!”刘公公答应了一声,便带着那小宫女往远处的净身房方向走去。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做得多了,自然脸上什么表情也不会有。
皇后一行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前进,只有梓蕊扭曲了自己那张冰雪美丽的脸蛋,透露出浓厚的嫉妒。
涵慕秋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直等到回到长乐宫中才开口:“娴美人,你留下。”梓蕊顿了顿脚步,停了下来,等着皇后的指示。
没错在两年前,涵慕秋抬举她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只一夜便封了美人,赐号“娴”。由于她是皇后家生的奴才,带到宫中才有了这样的地位。
因此没有另外赏赐住所,只是安排在长乐宫的东殿住下,依旧服侍着皇后。此刻梓蕊的脸上还是一脸的愤恨难平。
这是因为在那一夜之后,刘畟几乎没有在召幸过她。两年过去了,她依旧还是那个不受宠的娴美人,不知有多少后宫佳丽背地里笑话果然是“闲”得厉害。
还有人死死的抓着她是皇后的奴婢这一出生不放,说让她晋升不过是为了给皇后娘娘造一个不会出宫的丫头罢了。
这些话虽然找不到源头,但是却时时刻刻的徘徊在梓蕊的内心,让她看不得宫里的任何女人受到皇上的宠爱。
涵慕秋当然知道梓蕊的心理,这一切都是她预料之内的,自然也是她喜欢看到的。看着日日嫉妒无比的梓蕊,她就能看到六七年前的自己。
也是如此的自鸣不平,始终想不通帝王之爱,哪里会有长盛不衰的意外发生?这个简单的道理。
皇后心里黯然了一会儿,芊芊玉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娴美人,你不喜欢本宫刚才给皇上新找的宫女?”
“皇后娘娘的眼光自然不会有错。是臣妾愚钝,看那宫女不过是中人之姿,不过能被皇后娘娘看中,自然是有她的福气。”梓蕊不敢违背自己的主子,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
涵慕秋冷冷的笑了一下:“中人之姿?呵呵,娴美人你也很清楚,这个宫女皇上一定会喜欢的。理由我也不必多说了吧!”
梓蕊沉默了。她当然知道皇后选择这个宫女的原因,那个宫女虽然只是面容清秀,但是却生了一双极好的眼睛,闪烁着碎银子一般的光彩,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既然已经知道本宫选人的准则,以后便不要再露出那种小家子气的神情来。本宫虽然抬举了你,但是这后面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的。”涵慕秋最后批评了这么一句。
作为一个宫妃,要是没有容人的肚量,把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摆在皇上、主子们的面前,最后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凄惨下场。
梓蕊浑身一抖,立刻跪倒在地上:“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
听到她以奴婢自称,涵慕秋笑了笑:“娴美人快起来,本宫并没有惩罚你的意思。只是时刻记得自己身份便是好的。”
梓蕊虽然站了起来,但还是浑身发抖。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时刻记得自己只是她涵慕秋的一个家生女婢的意思呢?
但是此刻她不能反驳,只能忍耐:“谢谢皇后娘娘教导,嫔妾受教了。”
……
刘昔随着自己的父皇用完了晚膳,天色已经晚了,到了刘昔要睡觉的时间。刘畟嘱咐跟着刘昔的小太监:“昔儿困了,你们好好护送他回紫宁殿歇息吧!”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揉着眼睛犯困的刘昔立刻清醒了过来,半是撒娇的说道:“父皇,我不要回紫宁殿,我要回长乐宫和母后娘娘在一起。”
刘畟抿了抿唇有几分严厉的说道:“不行,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能一直缠着你的母亲。回自己的住所去!”
这紫宁殿是这几天刚收拾出来的,离太学最近。刘畟直接让刘昔搬到了那里去一来方便读书,二来能受到那里浓厚的学习氛围的影响。
刘昔扁了扁嘴,听到父皇这样说,便知道这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乖乖给刘畟辞别之后,跟在小太监身后出了门。
看着自己儿子那有几分小倔强的身影,刘畟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小孩子一开始离开了自己常住着的地方总是有几分不习惯的。
但是他是不太乐意听到这个孩子叫端妃一声“娘亲”的,每一次听到都会内心里一阵阵的不乐意。
想到了许多的往事,刘畟摇了摇头。这已经过去了六年了,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他还在惦记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烛光被风吹动,让刘畟的影子也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些年他渐渐的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一点什么,然后渐渐的摇晃着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
可能真的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喝酒喝多了一点吧!刘畟自嘲的笑了笑,关上了门。
刘昔一路走,一路用自己腰上的玉佩鞭打周围的草丛,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开心。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怎么了,非要让自己离开娘亲,住在离长乐宫那么远的紫宁殿。
他都有好几天没有在自己娘亲温暖的怀抱里打滚了,回到孤零零的宫殿里时那种寂寞的心情都能让他每天晚上入睡前大哭上一场。
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能看得出自己家的小主子心里的不爽快,一路上插科打诨,用尽了全身的解数都没能换得小皇子的一个笑脸。
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一直板得严严实实的,那块皇上亲自赏赐的玉佩都要已经摧残了数十根名贵的花草。
花草也就算了,要是那只是那玉佩是价值连城。每天一定要刘昔带在身上,而且还时不时的要检查的。要是一不小心坏了,皇上一定会拿着他们这些身边的下人问罪的!
那叫做小沿子的小太监终于忍不住了,偷偷的在刘昔的耳朵边说了一个他偷听来的消息。刘昔挥动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抓住小沿子的手大声的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