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樊落霓冷得打了个寒颤。
一翻身,找到一个温暖至极的地方,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就朝里面滚去。
忽然觉得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还不停地挑拨她竖立起来的耳朵。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樊落霓极其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本想一爪子拍开那不安分的玩意。结果刚抬眼,就对上了百里寒那双拥有浩瀚星辰的双眸,在幽暗的夜中是那般明亮,不禁愣住了。
这都四更天了,他居然还没睡着。
还有,她现在虽然是一只狐狸,但好歹也是女儿身,要不是偌大的长安殿无处安身,她是绝对不会上龙塌的,更不会迷迷糊糊钻进他怀里。
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
“别动!”百里寒立刻搂住她的脖子,半刻之后才悠悠说道:“你虽然是一只狐狸,但是朕看着你,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心安!”
“这几日朕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得了病的怪人,和一只狐狸同吃同睡还挺愉悦,也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与人交心,忘了那种感觉,只能以你作陪!”
“朕第一次与人交心,还是在九岁之时,她也不过五岁。”
回想起来,百里寒在她进长安殿之前,确实是一个人独吃独睡,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要;自己在案桌前一坐就是大半夜,平时也是惜字如金,哪像今天说这么多废话。
反正自己也需要依靠他帮忙报仇雪恨,不就是离他近一些吗?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左右不过是只狐狸,何必在意那么多?
樊落霓打了个呵欠,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方便呼吸的位置,把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搭在他的脖子上。
百里寒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白天才闯了祸,此刻就变得这般温顺。与它相处,比与那些心怀不轨的诸侯大臣,只为名义利益的后宫嫔妃相处要轻松很多。
但是,也不能任由它随着自己的脾气来,得想办法给它立一个规矩,不然后宫非要天翻地覆不可。
百里寒凝视着它光亮顺滑的尾巴,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早上邢荣进来的时候,惊讶的看到红狐四仰八叉地躺在龙塌上,而宗皇陛下正坐在床前编制红绳。
瞳孔不禁瞬间放大。
陛下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活了?而且还编得像模像样,批奏折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认真。
“参见陛下!”邢荣尽量把声音放到最低。
百里寒把手中的红绳完美收尾,抬起眸子站起来:“何事?”
“玉树宫出事了。”邢荣神色有些慌张,“辛美人她……她今天早上怎么都叫不醒。”
百里寒慢条斯理地将编好的红绳系在红狐脖子上,“传太医了吗?”
“传了!”
“传令,今日早朝散了,有事启奏的大臣在尚书房等着。玉树宫那边安排一下,我等会儿就过去!”
“奴才遵旨!”邢荣应声下去安排。
睡梦中的樊落霓正准备翻身,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撩了撩眼皮坐起来。
她看见自己的脖子上缠绕了一根东西,而这根东西的另一头在某人手里。
“这是……宠物牵引绳!”
靠!真的把本狐当成宠物了?
动物抓狂的本能使她跳来跳去,试图要把自己的脖子从红绳中解脱开来。
这红绳虽然不粗,但编制的手法奇特,任由她怎么挣扎,就是没有半点要解开的痕迹。
“这是朕亲手为你编制的牵引绳,可还喜欢?”百里寒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傲气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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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把本狐当成看门狗了吗?
樊落霓愤怒且激动地撒泼打滚。
就在这时,邢荣带着几个小太监走进来。
众人一进殿门便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宗皇陛下正牵着一只耍赖皮的小红狐,画面有些滑稽。
跟在邢荣身后的小太监都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但是不敢抬头明目张胆的看着宗皇陛下,只能偷偷掩藏去神色间的诧异。
樊落霓咬住脖子上的红绳僵在哪儿,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不仅被当成了宠物,刚才撒泼打滚的模样也被这么多人看了去。
人家可是名门淑女啊……
天下第一美人的形象是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樊落霓放弃与牵引绳的挣扎,既来之,则安之!虽为一只狐狸,但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陛下,都准备好了!”
“嗯!”百里寒将她从龙塌上牵下来,毫不顾虑地将她牵着走出殿外,屁股后面跟着一堆人。
啊……尊严破碎得一塌糊涂……
玉树宫,宫女太监都慌慌张张的,看见百里寒,更是颤抖得连话都是说不清楚。
“参见陛下!”
百里寒首先落了座,跟来的人也规规矩矩站在两边,把头埋得很低。
“去把太医给朕叫来!”百里寒淡淡吩咐最近的邢荣。
樊落霓摇摇毛茸茸的尾巴,蹲在百里寒的脚边,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宫人,一个个都要偷偷瞄她两眼。
这种感觉……蹲在地上就像是蹲在针毡上一般。
百里寒,说好是要交心的呢?这么快你就变心了?
“陛下,为辛美人诊治的李院使来了!”邢荣进来禀报道。
“参见陛下!”李院使行跪拜礼,一脸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忙碌的,还是因为紧张。
“李院使,辛美人她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有雪莲,她就可以续命吗?”百里寒淡淡道,黑如点漆的眼眸之中,满是冰冷。
“回……回陛下!”李院使头都不敢抬,“辛美人身上的寒病实在是太重,能活到今天实属不易,雪莲本能续她的命,可怎知雪莲的药效还未生,她便忧思过度,心气郁结,导致寒气攻心,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百里寒皱了皱眉,“无论任何代价,务必救醒她,否则,朕就要你们这些庸医为她陪葬!”
“陛下息怒,臣定当竭尽全力!”李院使抬眼看着小红狐,呆了呆,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樊落霓身上移开,“陛下,臣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根治辛美人寒病的方法,前些日子,得一秘方,或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