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不忘报是个好品德,在现实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也只好无耻一下。等将来富再兼济天下。
沙影坐在火堆旁,看着五兄弟做饭,他在听说考试合格时间竟然是两天之后,就心知大事不好,考试只有往严里考的,哪怕是放水,也起码得要在林子里过一夜,从林子的情况看,怎么着也不像有客栈的样子。
古代在野外做饭,不像现代科技所赐予的炉头和气罐那么好用,沙影是个连农村的大灶都不会烧的城里人,要他在野外埋坑造饭,那可是为难死他了。
从外面带来的食物又被他吃完了,找个能蹭饭的地方非常重要。
其余考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定凑过去就被有机会蹭的人也不过是杜书彦、梅树声和白墨心三个人。
可是像杜书彦这种公子哥,肯定很麻烦,不是洁癖就是事儿妈,总之想蹭他的铺盖只怕没什么希望,而梅树声与白墨心两人的身上扛的行李,除非他们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穿越的时候还刚好在走户外线路,身上背着帐篷和睡袋,否则,以古代的铺盖卷水平,他们身上那点东西,也就够他们自己睡的。
为了半夜有个地方能躺下,为了在傍晚还能混口饭吃,在发现河边出现大量考生的时候,他就在关注,到底有谁身上带着看起来能把自己捎带上的过夜之物。
在人群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才发现了这五个看起来很憨厚朴实的汉子,他们之间关系亲密,长得还挺像,想来是五个有血缘关系的人。
再到他们莽撞下河,沙影就更确定他们是徒有一身武勇的莽夫,这种人一般来说,有个好处:耿直,好打交道。
下河之后一滑的概率实在太高,沙影早早盘算好了时间,随时等着到最危险的时候再出手。
如果他与陆玄川同时出手,甚至更早的话,效果不会好。因为他不会比陆玄川功高,而且陆玄川背后有端王爷,显然陆玄川的面子更大一点。
就好像在病发之前就为人处理了病灶,以及在病刚有征兆时治好了病,都不如在病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再出手效果好。
确实很不要脸,沙影自己知道,不过他也是为了保证晚上一定能蹭到晚饭和睡觉的地方。
为了恰饭,节操什么的就不要了!
“恩公,请尝尝。”一只烤好的兔子递到沙影面前。
烤得金黄黄,油亮亮,烤得不老不生,恰到好处,一口咬下去,外表的脆皮被牙齿咬碎,发出的响声,听着就食欲大振。
自从知道大雍已经拥有了辣椒,沙影对这个世界的食物就充满了信心。
一只兔子啃完,他还在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真好吃。”
“嘿,这是俺们家祖传的手艺!”被沙影救起的汉子坐在沙影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
聚众烧烤的意义,除了吃之外,还有社交,沙影听着汉子讲述家史。
他们兄弟五人姓彭,祖上是山里的猎户,山里的生活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自由而快乐,家里日常所需的食盐和布料都需要靠外面的人给,而且,后来官府将山户也划进了户籍里,意味着他们需要有足够的钱交税。
于是他们家不得不离开大山,到城镇去,兄弟五人合伙开了烧烤店,原本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后来来了一个县令,翻着花样的收税,烧烤店实在撑不下去,他们五个的饭量又比寻常人要大许多,听说立风堂招生,管吃管住,便来了。
原来大家的目的都挺不纯的,沙影一边伸手去摸走了剩下的一只烤兔,一边问道:“因为管吃管吃……所以就来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战死沙场?”
彭老五“嗐”了一声:“那是将来的事,现在就要活不下去了,谁还管将来,何况大雍都已经太平一百多年了,还能打成啥样,跟谁打?此前有个从边境过来的人说了,平时他们也就每天早上训练训练,平时想干啥就干啥,又轻松又自在。再说,这是第一次招生,听说圣上都会来,说不定,圣上一眼就相中俺们,要把公主许配给俺呢?嘿!”
看着他激动的搓着手,沙影拍拍他的肩膀:“梦想还是要有的。”
万一皇上真的瞎呢?
蹭吃的梦想已经达成,蹭睡也没有问题,彭家兄弟对沙影表示热烈欢迎。
但是当他们的帐篷打开之后,沙影发现位置有限,怎么看,也只能睡得下五个人。
难道自己要横在他们身上睡?
看出沙影的疑惑,彭老五笑道:“没事,你睡,晚上咱们兄弟五人,要轮流守夜,正好空出个位置。”
不愧是山户出身的人,沙影发现自己果然是在太平岁月里过得太久了,过去就算是跟着户外俱乐部去亲近山野,住帐篷搞野炊,晚上也是大家各自往帐篷里一钻,根本就没留人守夜这个想法。
什么豹子老虎狼的,在他的年代早被人类吓得快灭绝了,根本不足为惧。
沙影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吃得太撑了,我先四处走走。”
“恩公切莫走远了。”
“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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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火堆最后一点火焰在灰烬中黯淡,考生们各自回自己的临时窝里睡觉。
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有不少人将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钻进铺盖里睡,图个舒服。
深夜,从不同的位置传来频率不同的鼾声,想到要守夜的,除了彭家兄弟,还有三个人,他们一起的有二十余人,是在考场才结识的军户子弟,家学渊源,让他们对守夜的重要性,有一定的认识。
理论知识是理论知识,守夜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几个守夜人忠诚的守了一个多时辰后,发现太平无事之后,他们就坐下来,点起火堆,开始聊天,主要聊天内容是白天看见的好几个美貌的女性考生,谁的脸蛋最美,谁的身材最好,谁的笑容更甜。
一直聊到换岗轮哨。
轮值守夜最惨的位置莫过于排在中间的,好梦被中断,轮完值回去再睡,还要入睡时间,所以被叫醒换岗的人个个都像在梦游,打着呵欠,双眼无神,若是湘西赶尸匠来,只怕他们也会被一并收了去。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起风了。
尖利的风声刮过林梢,树叶被吹得哗哗直响,夜鸟惊飞,扑拉拉的冲上天空。
“别下雨啊。”一个人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终于可以换岗了。”
几个人同时站起身,准备回去叫醒接班的人。
夜色如浓得化不开的墨,掩盖住了所有应该警惕的东西。
就在他们将入未入帐篷之时,忽然被人捂住嘴,勒住脖子,接着,便被拖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