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紧锣密鼓的两掌
莫非,因为上次二师兄秦殊勾引落雁的事情,蜀山跟蓬莱尚未冰释前嫌?
恩,极有可能,极有可能……
师父,好好养伤,以后若是没有实打实的把握,可千万别再擅闯皇城了。
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体会自己的苦心啊……
唉……
“看来,留着你的功夫,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夜阑卿缓缓开口,竟然好心地倒了杯茶水递到空空手里,空空猜不透他,顺手接下茶杯,一饮而尽。
“咳……那个,我以后……以后不会再仗势欺人,凭借自己有功夫,就作威作福,也不会再威胁你了。”空空立马开始保证,若是没了武功,那溜出皇宫肯定是遥遥无期了。夜阑卿,可别让我恨你啊……
“恩……你的誓言,朕先收着,若是以后再听说爱妃误伤了皇宫里的人,届时,就不用朕多说什么,自废武功吧。”
他有如此开明?
让空空心生狐疑,却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空空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尚未成年的丫头,怎么能斗得过而立之年杀兄弑父,夺了皇位的夜阑卿呢。
第二日的时候……
外头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皇宫中特有的奢华气息,文妃过来了,来了这沉吟殿。
来的时候,空空还在就寝,昨个夜里的场景正正在脑子里不停地闪烁,让她睡的不是极安稳。
“文妃娘娘,我家娘娘尚未起床,容奴婢通报一声吧。”芊儿小丫鬟很可怜地跟在文妃后头,着急地说。
“给本宫闪到一边去,你这贱婢,以为有那贱人罩着,无法无天了?”一把推开芊儿,领着一群宫婢往空空的寝殿奔去。
“啊……谁啊,大清早,就这么吵……?”空空打个哈欠,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赤着脚站在墨绿的玉制大理石上,寒气直侵入脾胃,空空张望着,小丫鬟把她的鞋子整哪里去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今日一身火红的文妃满脸怒气地奔过来,空空继续打个哈欠。
这女人,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悠悠扬扬地回荡在沉吟殿的寝宫里,空空被扇的脑袋有点晕,嗡嗡地听不真切旁边的人在讲什么。
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文妃一眼,那文妃惊得连忙拉住一旁的丫鬟,挡在前头。
“你这是做什么?”空空捂着些微发烫的脸颊,丫的,这女人,伸手真是不留情啊,这巴掌,肯定是倾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出来的,这才让空空半边脸都火辣辣地……
“本宫身为后宫统领,自然有义务教训刚刚入宫的妹妹,昨个夜里,妹妹竟然私通奸夫,妄想逃离皇宫,竟然,竟然,还打伤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若是气坏了皇上的身子,妹妹怕是无法担当吧……”文妃抓着身前丫鬟的肩膀,得得瑟瑟地说完。
她说什么?打伤皇上?龙颜大怒?
若是记得不错的话,自己也就不过扼住了夜阑卿的脖子,小小威胁了他一下,何来的打伤了皇上?
龙颜大怒一说也不成立啊,他那么阴沉的人,昨晚,虽然应该很生气的他,竟然不是还倒了杯清水给自己喝么?
晚上也是拥着自己入眠的呀……
龙颜大怒?
这女人编造故事的本领不是一般的强啊。
“姐姐从哪里听来的……?”眉一挑,空空不悦地看向绿衣丫鬟身后火红的文妃,她今天带过来的丫头都是身着绿衣,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这文妃还真是会显衬自己啊。
“皇上说的还能有假……来人?”文妃此话一出,空空有一丝的呆愣,这夜阑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文妃说的如此义正言辞,不太像造假的呀。
“文妃娘娘有何吩咐……?”侍卫的话让空空回了神智,这女人想要作甚?
“拿下她,本宫要替皇上好好整顿这后宫秩序了,若是人人像她,那皇上何来精力处理国家大事,那我们轩辕岂不从此国将不国……”文妃义正言辞地说。
让空空不小心地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想得够长远,夜阑卿有她这么一位做事细致,谨慎的夫人,当真是福事一件。
那些侍卫竟也很听文妃的话,上来就抓住空空的两个手臂,文妃这才放心地走到空空面前。
“文妃姐姐,我答应了皇上,不跟你们动手,只是,请你也别欺人太甚了。”空空撇撇嘴,认真地说。
“野性不改,你,过来,掌嘴……掌到她认错了为止。”文妃招手唤来一长相凶悍的丫头。
“是……”那丫鬟当然是文妃最忠实的贴身丫鬟了,得了主子的命令,早就磨拳嚯嚯地想要扇那恃宠而骄的新人了。
啪啪……那丫鬟一上来,就赏了空空结结实实,毫不作假的两巴掌,空空抽空从眼风里张望了下,那丫鬟的手掌厚实有肉,熟称馒头手,这种手,打人极疼,这不,空空在刚刚挨了文妃一掌,之后,又紧锣密鼓地挨了这馒头手两大巴掌。
早就怒火中烧了,怒火顺着眼睛,往外喷发着……
早就将对夜阑卿发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警告你,别再得寸进尺了……”空空咬咬牙,狠狠地说,奈何文妃以为,空空只是有个三脚猫的功夫,既然有了两个彪形大汉钳制住这野丫头,自己的安全总是有保障的。
又点头示意那馒头手再继续呼巴掌,馒头手得令,兴致盎然地抬高了她那圆乎乎的馒头,正要往下奔腾的时候。
被空空一把抓住,再一看,那两个抓住空空手臂的彪形大汉早就被空空震到了身后的大柱子上,此刻正缓缓地往下滑去……
文妃正要瑟瑟地往后逃窜,却被空空打出去的馒头手撞个满怀,瘫倒在地上。
“你……你你……别再过来了,是……是皇上让本宫过来给你点教训的,你若是伤了本宫,无法向皇上交代。”文妃弱弱地说。
“皇上让你教训我?那皇上昨个怎么不自己教训我?还多此一举地劳烦文妃呢?”空空火了,一脚飞踢上文妃那一张美艳的脸,文妃应声飞了出去。
却被人接了个正着,空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身着暗金图腾龙袍的夜阑卿,此刻满眼愠怒的看着自己抬高的一脚。
空空一惊,赶紧放下高八度的腿,正了正睡袍,刚要开口……
“皇上,您看她……”文妃先出声了,泪流满面地倒在夜阑卿怀里,空空无语,怎么老是被人家抢得先机呢。
“昨晚,你跟朕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夜阑卿墨眉上挑,很不耐烦的表情,让空空心一窒。
“是她先动的手……”虽然觉得这样解释有点傻,又有点可笑,可是空空不想无缘无故地被人冤枉。
“朕,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你们,送文妃娘娘回宫……”将文妃送入馒头手的怀里,转而往空空这里走来,眼里竟然被空空看出些许的杀气,这男人,想杀了自己?
“你要干什么?”空空看着夜阑卿紧握住自己的手,唐突地问。
“带你去个地方……”夜阑卿拉着空空的手,奔出沉吟殿,让空空开始害怕起来,为什么上次尔妃同样是被自己所伤,他却不闻不问,甚至说以后不再去尔妃的寝宫了,这次,这次的文妃,对他来说,果然是心尖上的人么?宝贝的很么?
拉着空空的手,拐过曲曲折折的长廊,穿过假山石泉,听着耳边鸟语,闻着空气里的花香,越走越荒芜,越走越凄凉……
终于,在一所破屋子前头,停了下来,破屋子周围围满了神情严肃的侍卫。
皇宫里还有如此破旧的屋子?空空感慨,这是皇宫里的钉子户么,怎么夜阑卿不一声令下拆了这里啊?
“打开……”沉沉地吩咐,那锈迹斑斑的铁锁顷刻被侍卫打开,里面的霉味扑面而来,让空空止不住地伸出一只手,轻掩了口鼻,哦,天哪,他带自己来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拎着空空,走进了那阴暗的破屋子,没想到那屋子里头竟然很宽阔,中间破了个大洞,往下看去,竟然有一阶一阶的石梯,往下延伸。
空空被夜阑卿带着,往那下面走去……
走了许久,许久之后,在终于到了最底端的时候,终于停了脚步,里头有一铁栏杆做成的囚笼,囚笼里头,一白发须眉的老头正神情枯萎地坐于中间,手上脚上都是沉重的铁链。
“你……给朕废了她的武功……”夜阑卿沉沉开口,这话却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空空脑海里炸开来。
他说什么?
他把自己领过来,就是要废了自己的功夫的?
怎么?怎么可以?
“夜阑卿……你,我并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要废我功夫。”空空瞪大眼眸,甚至到现在,自己左边脸颊都还很痛,他怎么不惩罚那个始作俑者,却要来残害她这被害者,这是什么世道?世事无常,颠倒黑白了?怎么可以?
“爱妃或许不明白,不过,有些规矩,日后有的是时间教于你的。”夜阑卿推了她一把,把空空推得离那老头更近了些,也让空空看清了那老头的相貌。
“啊……是你……”空空一声凄厉地尖叫,惊得那老头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杏眼圆睁的小姑娘。
“你你你……你这老秃驴,别以为,别以为你长了头发,长了胡子,衣服穿的破烂点,我就不认识你了,都怪你,这都要怪你,要不是你乱嚼舌头,我现在还在蜀山逍遥快活呢,你……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么能骗我?”空空一把抓住那落满灰尘的铁柱子,对着里头白发老头嘶吼道。
“姑娘认错人了……”老头站起身子,铁锁链在窒黯的地下牢里响出吱吱嘎嘎地锈迹声,让空空捂了耳朵,怒目看向老头。
认错人?秃驴,就算你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就是你将我推进这火坑的,说什么找到最帅的人,你便可以心想事成心想屁个事成,到现在,空空所有的愿望都将破灭了,困在这深宫大院的,还不知道夜阑卿到底有何意图呢?
“朕,让你废了她的功夫,你何来这么多的废话?”夜阑卿不悦地盯着空空,她认识他?
怎么会?
“是,皇上。”老头对夜阑卿倒是毕恭毕敬,鞠躬颌首,继而抬头,微微抬起手掌,对着空空的胸脯就是凌厉的一掌,空空被这一掌给震了出去,打在斑驳的墙壁上。
一口鲜血孕育而生,吐在落满灰尘的黯黑地上……
继而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绝望充满心头,师父手把手教的武功,就这么没了么?
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嗜血的男人……给剥夺了么?
身体好痛,嘴里好血腥,让空空想到了师父以前在蜀山山巅,跟自己相对而坐的光景……
蜀山山巅,烟雾缭绕,虚无缥缈……群山环绕,空气里弥漫着师父的体香,师父极爱干净,沐浴的时候爱极了那私家酿制的香剂,被空空很无情地嘲笑为娘娘腔。继而满心满眼地思绪绵延出去老远师父说:空空,两极调和,心无旁骛,学功夫就是要心如止水,且学了师父的功夫之后,不可仗势欺人,可知?
空空狗腿地猛点头:当然,当然,师父,开始吧。
蜀山山巅,跟师父独自相处了整整一月有余,就是在那时,空空对烟雾上暗生了情愫,可是,大师兄桑胤对于自己的爱慕生生被师父扼杀于摇篮之中,自己对师父的爱慕,当然也就不敢表达出来了。
生怕师父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扫地出门了呢,这少女情怀就这样在自己心里暗藏了一年整。
现在,跟师父唯一的相关功夫都被这男人废得干干净净了,怎么办?师父……空空一点都不想要忘了你……不想,不想。
思及此,空空狰狞着一张面孔,往夜阑卿身侧冲去,“我要杀了你……”空空挣扎着身子扑向夜阑卿,却被囚笼里的老头又发了一掌,踉跄着倒地……
“可以了……”夜阑卿沉声怒喝,功夫已经被废了的话,她可还受得了这沉痛的一掌?
“夜阑卿……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坏男人,我司空空这辈子,做的最瞎的事情,就是离开我师父燕无双,跟你回来……我……呕……”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喷在夜阑卿暗金的龙袍上,烫出激烈的图腾,刺目的很,空空青筋突起,挣扎着没说完一整句,就昏厥了过去,满口满身的鲜血,倒在夜阑卿脚下……
“师父……”天将要亮,初升的红日陷在山头,薄暖的照耀着昆仑狭长的古道。
悠长的铁索桥上,燕无双晃晃荡荡地往前走去,白色的锦袍上印满了刺目的血,那血竟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去,和着初秋山巅的薄雾,丝丝入扣,扣入桑胤,秦殊等众师兄弟的眼眸里。
师父昨日交代,今日晨分,等在这铁索桥的一端,饶是有没有救得空空回来,他终是会拖着一副残缺的身子回来的。
“师父……”桑胤跟秦殊一个箭步,冲到燕无双身边,初升的红日,照在那触目惊心的鲜血上,师父竟受了这样重的伤,那突兀的箭头,直直刺透了师父的身体,从背后绵延至胸口,夺目的箭头,林立在师父的胸口上,身后的半截,已经不知何时被师父折断了。